也说“少走弯路”

贾伟

最近科学网赵美娣和李小文两位博主之间“一问两答”- 就“牺牲环境发展经济”的做法进行讨论。美娣同学认为，虽然很多国家的发展道路遵循环境质量随经济实力的积累呈先恶化后改善的趋势，但人们应该看得更远些，前人掉进坑里，后人应引以为戒，不必前仆后继，愚蠢地伸腿往坑里踏。小文同学则不以为然，他倚老卖老地认为人们“一定会”往坑里掉的！该掉而不掉，是不正常的，让“历史”情何以堪嘛！

这是个有意思的话题，因为涉及到诸多人性的弱点，很多情况下我们实际上是控制不了自己的。

两天前我在网上看到一个体育新闻，说咱们中国的广州恒大俱乐部在最新一期世界俱乐部排名上力压国际米兰，以1644分列第45位。这则新闻郑重提醒大家，广州恒大目前的排名超过了法国里尔、英格兰南安普顿、奥地利萨尔茨堡、意甲老牌劲旅拉齐奥、苏格兰豪门流浪者、意甲的帕尔马、国际米兰、乌克兰基辅迪纳摩、巴西的格雷米奥、桑托斯、荷兰的费耶诺德等等。我认真研读了这则新闻，结论是它非常搞笑。这种拿各种指标计算后来排名的游戏跟我们科技界近年非常热衷的“大学排名”本质完全一样，除了娱乐意义以外，没太多实质意义。

球队的实力取决于球员的技术素质、职业素养、俱乐部体制和文化、投资和营运、球赛制度等等，这些东西需要靠很多年的积累、很多代的努力、很多方面的建树而成，无法一蹴而就。如果你真相信我们恒大足球队靠两三年的高投入、买来几杆豪华洋枪就可以“力压”国米、拉齐奥等老牌球队的话，咱们不妨把队伍拉出去试试嘛，跟那些排名靠后的“弱队”中的任何一支在世界上任何地方比它十场，结果（我估计）只会是一个 – 被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问题是我们打心眼里愿意去相信这种排名，这样的东西不仅在老百姓茶余饭后聊天时会说，我们的主流新闻媒体在认真地说着，领导们在大会上认真地说着，我猜测相关的决策者们在重要的小会上也在说着……也许这就是我们总往坑里掉而无法少走弯路的原因吧。

有一次我听一位985高校的校长在台上做报告，说到了高校发展的“后发优势”– 中国的大学可以通过少走弯路、努力向上而后发先至！老实说，那一刻的我，内心荡起了小小的波澜，因为这个理论太在理了！前面人跌倒了，路上有坑，这还能看不见？“往左还是往右”，方向盘在我们手上，还是可以控制的！我越琢磨越觉得有希望了，犹如地道战时的游击队员在脑海里响起了一曲《太阳出来照四方》，一切顿时开始豁亮起来了……可惜这样的豁亮在脑海没持续几秒钟，就听到这位校长开始热情洋溢地讲起了后面一个话题 – 如何开拓创新，跨越式发展，让学校的国际排名上升，尽快进入世界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