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武夷山老师大作《快与省――永远的矛盾》，心里一直有所感，看到Lix先生和武老师的讨论后，又有了些新的想法。

武老师大作其意在于说明“节省时间，一是靠空间来换（并行计算的本质是“空换时”），一是靠能量来换”和“目前这种集中化供能方式是不可持续的，也是环境污染的重要原因之一”两个主要观点，我这里有意把问题复杂化。

地球上发生的可观测的变化，不外乎三种过程：物理过程、化学过程和生物过程，其中物理过程主要是物质和能量之间的相互转化，而化学过程主要是化学键的断裂，旧的化合物（或单质）产生新的化合物（或单质），生物过程中极大的比重实际是化学过程。无论是哪个过程，我们把开始的状态记作A，结束的状态记住B，中间的过程记着A->B的话，我们可以知道，只要给定了两个A、B，A-〉B如果不考虑同A、B两个子系统系统外的大系统的物质能量过程的话，A->B这个过程的能量变化应该是完全一样的。举个例子，用大火烧开水和中火烧开水，水获得的能量是一定的，但是，两种方法消耗的燃气量肯定有不同，原因在于在烧水的同时，火-水形成的小系统还和周围的空气这个大系统发生着热交换。从常识看来，用大火烧消耗的能量要比中火烧小些，因为大火烧烧开水需要的时间肯定比中火烧要短，水-火形成的小系统同空气大系统之间热交换的时间要少些。但这么说并不肯定，因为用大火烧的话，锅的温度升得更快，这样锅和空气之间的温差更大，那么锅-空气之间的热交换更快些。具体的我们可以去做实验，但思考的路子和道理是这样的。

那么，我们来看坐飞机和坐火车之间的资源效率和时间问题。我们知道，飞机也好火车也好，其基本原理都是通过燃烧燃料损耗掉的质量，换为能量，驱动二者前进。是化学过程-物理过程的混合过程，但究其根本，其实都是在跟引力较劲—火车克服因引力引起的摩擦；飞机的情况要复杂些，首先要克服引力升到空中，其次要克服因引力带来的空气摩擦，其实升空也可以看成是一种摩擦，因为升空的动力是基于空气流过机翼产生的升力而得来的。不管机理如何，要比较两种方法的能耗，其实是可以很直接计算出来的，直接看从A点到B点，二者分别做了多少功。我们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因为我们从二者的票价直接可以反映出差别来，比如北京到广州的硬卧4-500元，而飞机肯定要贵些。但如果您就此认定火车比飞机节能的话，就错了。因为单架飞机的载人量远不能和火车相比，也许就每个人而言，飞机的价格比火车要贵，但从总体能耗来看，一辆火车却不见得比飞机消耗小。只是因为他的消耗分配的人更多而已，这就好比公交车比私车环保而已，单辆公车绝对比单辆私车耗能。这实际上是表明：集中式的能源分享，比个体的能源使用，可能要更节约。但是，火车、飞机之间的比较远为复杂，还要涉及到火车、飞机的研发、生产、维护、更新等非运营单位的能量消耗，要谈哪种方式更节能，还很难说。事实上，机票比火车票更贵，更多的是遵循经济学的原理（飞机载人量的相对有限性），所以旺季机票很贵，淡季机票甚至可能比火车软卧票还便宜，就是这个道理。但我们实实在在的看到，飞机要比火车节省多得多的时间，因此，直接说“节省时间，一靠空间，二靠能量”有点问题，这是一个Make Sense，但不见得Make truth的说法。

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出在对过程描述的不清楚。有些过程，是固定的，简单的。比如，把一壶水烧开，这个过程是固定的，弹性极小；但盖一栋楼，过程十分复杂，弹性很大。多加些人工，多使用重型机械，确实能够加快进度，但成本肯定会增加。而在化学过程中，要更快得到目标产品，需要适当的温度和压强，以及催化剂的使用，这些也是需要更多的投入，也就是能量换时间了。

我们可以用高压锅的例子来说明。用普通锅炖黄豆猪手，至少需要2小时，而用高压锅炖，45分钟就可以了。我们是否能够说用普通锅炖能耗要比高压锅小呢？显然我们不能很自信的这么宣布。

普通锅炖的能耗是：普通锅炖一次锅的折旧成本+需要的燃气数；

高压锅炖的能耗是：高压锅炖一次锅的折旧成本+需要的燃气数；

高压锅比普通锅贵一些，普通锅价格大概在50元左右，而高压锅200元-300元左右也能买到一个（便宜的不到100元），二者使用三年都不成问题，假若每周炖一次黄豆猪手，那么三年可以炖150次，每次使用高压锅要额外付出1元左右的成本，但使用高压锅每次减少75分钟的燃气费，60元的燃气费大致可用月余，每天2元，每天2小时的话，1小时1元，这么算来使用高压锅还要划算些。计算不够准确，但道理如此，即便使用高压锅的能耗要比使用普通锅高些，也不会高得很多。

这个例子充分说明，在一个给定简单过程下，时间和能源也许并不那么矛盾（要注意的是，在炖黄豆猪手过程中，由于高压锅温度和压力均高于普通锅，所以可能导致黄豆猪手中一些营养成分发生损耗，严格说来这部分损耗也应该计算在内）。

是什么导致这种情况发生呢？我认为是自封闭系统的作用。

高压锅是一个相对而言的自封闭系统，高压锅把温度和压力—能量更好的保护在锅内，使得在一个小系统中，能量-时间-空间的最简约化成为可能，而小系统和系统外的能量交换则尽可能的减少，使得整个大系统的能耗减少。

然而，对于那些过程复杂，无法形成自封闭系统的事件中，能源-时间-空间的矛盾，就不可调和了。

而人类目前资源分配和使用中的问题，本源是欲望的无止境，从技术上来说是：过程复杂的事件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但人类又想在更短的时间内得到结果，使得资源的利用率下降；在开放系统中的过程越来越多，使得子系统无法自洽，而必须要破坏大系统的外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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