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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住在竹海里。
重庆满地竹子,最常见的是毛竹和楠竹。毛竹修长,是身形婀娜的仕女,风过总是轻声婆娑,细细的竹叶如绿雨般直下,是惹人怜的情泪。楠竹是敦实厚重的君子,风过只竹梢些微晃动,竹身稳若磐石;楠竹上横着很多粗大的刺,有的刺甚至能站下好几个人!很多人把毛竹和楠竹混种,几年后就是好大一片郁郁葱葱。在这样的竹林里穿行,凉爽和平静一直在心里荡漾;躺在竹林里,枕着竹叶,枕着清香;十几米的竹梢不时飘过一丝蓝天白云,就在竹林里自在一个下午。每年端午,大家就挑选修长宽大的竹叶包粽子,有时候也用棕叶。田野间就飘着竹的清香,这也该是屈子的风骨吧。
乡村人家的房子就在这样的绿竹环绕中,可以没有松、柏、花、石,不能没有竹子。有的还在竹丛边上种上几丛芭蕉,竹叶的细腻和蕉叶的宽厚相映成趣,夏天雨后蕉叶上滚动着细细的雨珠,娇艳欲滴。还有不少人家门口就是好大一方荷塘,竹、荷、蕉的香气和着湿湿的水气扑面而来,唯一要做的就是闭上眼,深深吸气,让淡淡的香气包围自己。等到蕉花开了,荷花开了,和着轻拢慢捻的雾气,在月光下柔和变换的色彩,像美人情钟的回眸,流光溢彩,轻盈妩媚。
那时,水很清,竹很绿,月很凉,花很香。
竹林就是我们的天堂。茂密的竹林是天然城堡,大人要找到皮孩子们也颇得费一番功夫呢!我们在竹林里捉迷藏、打扑克,甚至在楠竹的大刺上猴来猴去玩官兵抓强盗;饿了,就从竹林外边的田地里偷来蚕豆、玉米、花生、红薯,从田里抓来鱼、虾,从各自的家里偷出米、油、盐,在竹林里用打兔草的刀打一眼灶,用干枯的竹叶、笋壳、竹枝做燃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厚实的竹叶不但能遮风挡雨,还能吸收柴火产生的浓烟呢,从外边一点也瞧不出来!
玉米是用一头削尖了的竹条穿了,抹上一些盐和油在火上翻烤的。蚕豆有两种做法。最好吃的是把蚕豆洗净,装进只开一口、去掉竹膜的竹筒里;再用盐和油拌了,有时候干脆一点油也不放;另一端用竹叶和野葱堵上。准备好一切再放在火上翻烤,竹叶上就冒着满是竹香、葱香和蚕豆清香的水气,惹得人垂涎。等竹筒烤得焦了,里边的蚕豆也好了。拉出竹叶,里面白嫩的蚕豆溢着竹的清香扑鼻而来,还没有吃就已经醉了。另一种做法是用类似串羊肉串的竹签把蚕豆串了,直接上火烤,烤出来蚕豆外焦内嫩,但就没有那种中人欲醉的清香了。
米也是淘好了放在竹筒里,用竹叶堵上再烤;这样的米烤好了没有任何菜也可以香香的吃上满满一筒。现在北京有的饭馆也卖竹叶粉蒸肉和竹筒饭,他们的竹筒都反复使用,早就没了竹的清香和风骨。
红薯都是直接扔进火坑里不管,只是偶尔用烧火棍扒拉扒拉。等到火上的烤好了,红薯留在火塘里不管,我们自己在一边打牌吃东西;手里的东西吃完,火塘里的余温把红薯最里边的心也烘熟了,取出来拍打两下,那灰也透着竹的香气。吃完红薯,每个人的脸都是红扑扑的黑着几道灰。
那时,天是蓝的,水是清的,竹是绿的,脸是红的。
后来搬到镇上,镇的周围是乡村,也是一丛一丛的竹子。我迷上了音乐,爱上了笛子和箫。从走街串巷的民间艺人手里买下一管很劣的笛子和一管还过得去的箫,用一个下午的时间自己摸索着,就会吹了。那个下午我自己把最简单的《沧海一声笑》吹了上百遍,我永远记得那天的阳光斜斜的射进家里,高高的天没有一丝云。
笛子和箫都是竹制的,后来试过金属、玉、木制的笛箫,始终吹不出竹的清香和风骨。因为买不到好的笛子和箫,我就学着自己做,砍遍了镇子周围的竹丛。
毛竹和楠竹是做不了笛箫的,当地最适合材料的是斑竹,这种竹子很稀少,多长在山里。常见的是水竹,肉厚实一些,但是腔太小,适合做小调的梆笛,不能做箫;后来发现有很大一丛花竹,身上长着美丽的金黄条纹,这让它看起来非常美丽。花竹也不是做箫的好材料,但比水竹又好一些,做出来的箫呜呜咽咽,也有几分味道。只是我没有把它们放半年阴干了就急不可耐的制作,结果一个月后它们就干得不成样子了,吹出来的音也完全变形了。
后来单相思,做的春梦也是在竹林里和她捉迷藏;
后来失恋了,一个人坐在竹林里听着竹叶和鸟儿一起唱歌,心里想它们怎么能这么自在呢?
后来有梦想了,离开了竹海,来到钢筋海洋;月色如水没有了,光怪陆离的五色灯影笼住城市,心灵干涸了、枯萎了、阴暗了、酸臭了、沉默了。
在竹梦中醒来,闻到了阔别已久的清香,在心里团着揪着,散不开。
梦见了竹
梦见了竹雨
梦见了久违的清香
这个阴冷的北方早晨
在竹雨里沉醉
从昏黄中醒来
看城市呼吸的雾气
缠绕住最后一抹理想的绿
在霓虹里死去
周杰伦 稻香
对这个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
跌倒了就不敢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人要这么的脆弱堕落
请你打开电视看看
多少人为生命在努力勇敢的走下去
我们是不是该知足
珍惜一切就算没有拥有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
随著稻香河流继续奔跑
微微笑小时候的梦我知道
不要哭让萤火虫带著你逃跑
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所谓的那快乐
赤脚在田里追蜻蜓追到累了
偷摘水果被蜜蜂给叮到怕了
谁在偷笑呢
我靠著稻草人吹著风唱著歌睡著了
哦哦午后吉它在虫鸣中更清脆
哦哦阳光洒在路上就不怕心碎
珍惜一切就算没有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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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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