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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密林里藏好,商议后事。商议之下,决定让沧海入城买点食物,并打听消息,否则嬴政到哪里了都不知道。三人同去太碍眼,马匹“兵器”也没人照顾。沧海武功远胜于二人,有起事来也好只自保。
当下沧海留下铁锤竹剑,害怕黄金太扎眼,只带了些半两钱,说好日落前回来,若第二天早晨尚未回来,张良和韩信就自回下邳,沧海若能脱困也到下邳会合。
沧海自去了,张良和韩信二人找了个小溪,让马儿们自己喝水吃草。溪中不少鱼儿,二人却不敢捉来烧烤,怕烟引人注意而致事情败露。只好胡乱吃点干肉,喝些清水。
张良突道,“你说嬴政若死,天下该当如何?”
韩信奇道,“天下自然大乱!不过据说扶苏文武全才,若只杀嬴政,扶苏即位,六国余勇们机会也不大。”
张良痛苦道,“六国地大物博,人多兵精,为何亡于秦人之手?”
韩信冷哼道,“六国生活浮华奢侈,只重世袭,有才华的人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秦国地处偏僻,生活艰苦,生于忧患反而国家强盛;秦人又重军功,只要努力杀敌便可获得富贵,将士哪里不用命的?”
张良同意道,“黄老说天下统一乃是大势,然则嬴政横征暴敛,好大喜功,修长城开运河白骨无数,难道这江山就真如同铁桶一般?”
韩信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嬴政手段高明,能压得住群臣众将,难道嬴政还能做那千年王八万年乌龟?嬴政一死,只怕天下就要大乱。”
张良头疼道,“我们今番若宰了嬴政,我大仇是报了,然而天下又要纷争不休,百姓又要流离失所了。”
韩信却喜道,“难道天下一统,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吗?现今倒是天下统一了,看着匈奴和北越迟早要被嬴政收拾,现在能阻挡嬴政的就只得那茫茫大海了。然而老百姓过得比以前更苦,男人皆被抓去充军或修长城运河,女人不是被贵胄霸占就是成为寡妇,难怪不断有人想复辟六国。天下大乱,你我才有施展才华的机会,到时候功成名就,一切都是囊中之物。”
张良抱头道,“那何时是百姓安居乐业的王土?”
韩信自信满满的道,“今番我们宰了嬴政那老小子,天下必然大乱。凭你的运筹,我的指挥,沧海的武功,天下还不是我们淮阴三少的?我们取代嬴政那老小子做皇帝,老百姓自然就有好日子了。”
张良却不以为然道,“天下唯有德者居之,我们淮阴三少能则有能,还没有半点薄德,怎么能让百姓心服呢?”
韩信洋洋自得道,“杀了嬴政,便是大德!天下不知多少人要把嬴政皮剥了做凉席,肉烤了吃彘肩,我们今番宰了嬴政,正是人心所向!到时你以韩王后人之名,昭示天下,百姓怎么会不服我们呢?”
张良心动道,“嬴政暴政,确实不得人心,现今秦军强大,民间又没有兵器,设若嬴政一死,秦室必乱,乘秦军主力或在北越,或在匈奴,到时族秦三代,烧其宗庙,再推举一位明君,天下就安定了。”
韩信大摇其头,“哪里有什么明君,我们就是明君。到时你做皇帝,我做大将军,沧海做禁军统领,岂不甚好?你若不愿,我去做皇帝。”
张良点头道,“其实谁做皇帝并不重要,关键要保得百姓平安。”
二人再说了几句,便就地休息。好半天,却看见沧海大包小包的回来了,满头大汗。
韩信跳将起来,问道,“如何了?”
张良接过沧海的包放好,递过水去,沧海喝了便道,“嬴政已到荥阳,只这两天便要到阳武。阳武城已新增了不少秦军。街头巷尾只谈论嬴政。我们须得早点定下伏击地点,迟了就要错过最好时机。”
三人又把沧海买来的食物挑些吃了,收拾好行李,藏好兵器,沿驰道寻找。日已西斜,驰道往来人不甚多。往荥阳方向行不远,到了一个叫做博浪沙的地方,却见驰道两边尽是小山丘和密林,驰道东面的山丘高出驰道数十引,丘顶距驰道也不过数十引,若从丘顶掷出铁锤,下面的人只有乖乖成为肉酱。
三人大喜,那山丘还比较险峻,马较难上,需得绕很长一段才能上去,方便逃走。三人偷个没有行人的空绕了一个大圈策马上丘,下面的驰道尽收眼底,往东看去,山丘连绵,密林阴森,秦军事前很难一一搜寻,事后要合围也是不易,正是伏击和逃走的绝佳地点。
三人当即决定在此伏击,于是返回埋藏兵器的地方,取出兵器,先各自歇了,等到深夜,带兵器悄悄摸到博浪沙密林之中,在距驰道五百引之地,找个有水草之地把马系了,再睡下。
次日早晨沧海便带铁锤去丘顶专等嬴政,以免错过,张良和韩信却先四下查看地形地势,定好逃跑路线。忙到下午,敲定了一切细节,才去与沧海汇合。只见沧海百无聊赖的看着驰道发呆呢。
二人看看驰道悄没声息,就由韩信向沧海交待逃跑路线和事项,比如马在哪里,如何赶去系马处,遇到堵截如何应对,骑马往何处逃走,哪里可以暂时躲避,哪里适合单挑,哪里适合围殴,都一一说了。这些显然都是韩信的杰作,因此韩信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沧海一一答应了,记住的寥寥。
沧海突然问道,“如果我们把嬴政杀了,以后要做什么?”他心思简单,张良说要杀嬴政,他就要杀,也很少去想杀了嬴政有什么后果,以后要做什么。
韩信嘻嘻一笑,“宰了嬴政,我们就以韩王之后的名义,起义军推翻暴秦!”
沧海倒吓了一跳,“那不是要杀死更多的人了?”
韩信笑道,“暴秦杀人无数,为我们所杀,乃是天道。”
沧海摇了摇头道,“那我们杀了暴秦,岂不是亦要为他人所杀?”
韩信大笑道,“六国积弱,生活淫逸,为秦人所杀,是咎由自取;秦人残暴,以百姓为刍狗,我们杀之是替天行道,又为六国报仇,百姓和六国剩勇拥戴我们还来不及呢!”
张良正色道,“今次伏击嬴政,不论成败,只怕我们淮阴三少都要过一段东躲西藏的日子。沧海若拿不定主意可从长计议。我们杀嬴政是报仇也是替天行道,只是杀嬴政之后该当如何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要是黄老在就好了,可以听听他的看法。”
沧海却道,“要是黄老在定不让我们刺杀嬴政。”
韩信却不以为然的道,“不要管老黄,他人老弥糟,胆子越来越小,未来天下,还不是我们淮阴三少的?”
三少絮絮叨叨说了一阵子话,各怀鬼胎。草草吃了沧海买回来的肉、干粮之类,天色已晚,便轮流睡觉。这一夜张良哪里睡得着?心里实是天人交战,黑夜之中松林婆娑,宛若一个个的鬼影,扑将过来,一会是父亲的形象,一会是母亲的悲泣,一会是百姓流离失所,一会是嬴政残暴狂笑。起风了,张良只觉一阵寒冷,往旁边的沧海靠了靠,后者正歪着脖流着口水。
好不容易天亮了,三少却也都睡着了,韩信更是鼾声大作。突然之间,整个大地颤动起来,松枝也被震得不住晃动,地上的松针不断跳起落下,在日光下仿佛一个个闪动的精灵。嬴政的前队来了。三少从睡梦中猛然惊醒,缓缓爬到丘顶远望,只见驰道远处烟尘大起,数百骑兵疾驰而来,吓得三少赶忙缩头。也许自荆轲以后无人再敢行刺嬴政,这队骑兵竟没有往两边搜索,绝尘而去。三少注意到不断有骑兵往来传递信息。
嬴政就要到了!
张良心跳直如打鼓一般,韩信却依旧嘻嘻哈哈,沧海心中默默运气,以便让力量和感觉达到巅峰状态。
就让嬴政来吧!
良久,天边传来一道黑线,行进却不迅速。三人你握我的手,我握你的手,各自手心里满是汗水。沧海不住把手心往衣上擦拭,衣上本是灰泥混杂,这下更是五花八门。
车队近了!嬴政近了!
这真是一个浩浩荡荡的车队。走在最前面的是几十骑衣甲黑亮鲜明的秦军,手持长戈、长矛;随后长排的仪仗,龙旗风旗,虎旗豹旗,在轻风中猎猎作响;青铜斧钺在早晨的日光下闪动着金属光泽,仪仗后是几十辆豪华大车,除第二辆车外,每车均以四马牵拉,第二辆车则以六马拉之,看来嬴政就在其中,只见此车宽大结实,三人同卧其中都没有问题,再以绸缎围住车身,看结构应有铜条支撑,虽不知嬴政在车中具体位置,但若以铁锤轰下,整架车都要倒塌,车中人全不能幸免。车队两边有缓慢护卫的骑兵,却以铜剑为主,剑身长度均在2-3尺之间。几十辆豪华大车后是延绵不尽的小车、马队和牛车队。
第一个骑兵已近距小丘不过十引,三少心头狂跳,沧海突然轻声问道,“应该砸哪个车呢?”
张良韩信一愣,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车队如此庞大。
半天张良低声说,“看来是在第二个车里了,就砸第二个。”
韩信也附和道,“这个老小子肯定在最大的车里。”
沧海点点头,凝神定气,准备发难。
就在此时,一阵香风袭来,银铃般的声音在三少耳边响起,“嬴政在第四个车里。”
三少大吃一惊,回头急看,脖子都拧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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