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与燕呢喃，跟风说话。

这么多年（风语者是2002年的电影）来，我一遍一遍的看《风语者》。

乔（尼古拉斯凯奇饰）在太平洋战争中，眼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死去，心中充满了对战友的缅怀、自责和自闭。乔拒绝与新的战友结交，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和战友们结下深刻的友谊，一当战友们死去，他的心里便会充满痛苦。在塞班岛战役中，乔奉命保护亚齐，一个纳瓦霍战士。亚齐是电码员，使用纳瓦霍土语，日军很难破译这样的密码。乔被命令如果不能保护电码员，则必须把他杀掉—避免落入日军手中。在多次残酷的战斗中，乔还是被亚齐的正直、善良、真诚所打动，二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最后一次战斗中，亚齐负伤，为了保护亚齐，乔牺牲了自己，以自己的身体救出了亚齐，自己却死在日军枪下。

是亚齐的风语敲开了乔的风语。是乔的风语救了亚齐的风语。

我每次闭上眼睛，就会听到乔对大家说，“不会有人死了，所有人都会活着回去，我发誓。”所有人都活着回去了，乔死了。

我想哭。

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与燕呢喃，跟风说话。

好，我们就说实业。

我说，所有公司的问题都可以归结为一个：老板的境界问题。老板的心有多远，公司就能走多远。老板为人大气，公司就能大气。老板小肚鸡肠，公司就唧唧索索。你看各个公司的沉浮，其实都体现了老板的决心。当老板舍不得孩子的时候，机会失去了；当老板破釜沉舟的时候，机会抓住了。也有孤注一掷死掉的，怨不得别人，没有选对时机，眼光不够，还是境界问题。

不过，所有公司的问题都可以归结为一个：底层员工的执行问题。你尽瞎扯，刚才还说老板，现在又骂员工。没瞎扯。老板规划得很好的远景，往往因为员工的消极（不一定是故意的）或者不理解而流产了。越大的公司，这种情况越严重。大公司，聪明人太多。VP是聪明人，总监是聪明人，主管是聪明人，职员也是聪明人。都是海归、名校，英语一个比一个好，经济学一个比一个懂，分析问题，都头头是道。于是，公司战略定了。下面的人，懂是懂了，如何执行，很难说。一个人一个看法。你说这个方向机会更大，我不同意。这个方向明明就是错的嘛，你让我去努力，不是白费劲么？这种想法，无趣男常有，无趣男身边的来来往往同事，也常有。于是，怠工没有发生，出工也出力了，事情还是没有做得很好，最后，老板的宏伟蓝图多半落了空。是老板的战略有问题，还是员工执行力不强，一笔糊涂帐。为着自己认可的目标努力，很容易；为着自己不认可的目标努力，不那么容易，同样需要大境界。

话最后说回来，公司的成败，都可以归结为一个，中层的把握能力。对上，中层要把握高层的意图，以免理解偏差；对中，中层要把战略转化为战术；对下，中层要安抚好打手。中层就像是军队的团长，师长说，你们要攻下这个山头，团长要想清楚，派谁打头阵，派谁拼刺刀，派谁打阻击，派谁做预备队，火力配备给谁。团长还要做的，要让送死的，心甘情愿去死。公司里，底层手里都是一堆烂事。走流程，就要走一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员工不敢抱怨，做久了就会消极怠工，即使不是故意的，潜意识总有点。一个人干活出80%的力，全公司加起来，就要少一个部门的战斗力。让送死的死得很开心，是不是要大境界？

高中低全被你说了，公司到底如何管理？

现在商业，太强调可重复性和可复制性。成功如果是可以复制的，那么人人都可以做大企业家。道理很简单，GE，IBM，他们的商业成功经验，他们并没有藏私。他们是怎么做的，他们就怎么说，怎么写。市面上，各个成功的公司分析多的是。GE、IBM、Google、微软、LG、三星、索尼、福特、Motorola、宜家、阿里巴巴，举不胜举，随便找个摊，都能买到。没见过，哪个人读了这些案例，照搬过来，做起一家大公司。都得根据特色。有人说，挖有成功的职业经理人，不就是复制了么。没有复制。我见过太多的职业经理人，想把自己以前成功的那一套移植到新公司，全部死菜。活下来的，都经过了改良甚至嫁接。嫁接需要什么？尝试，创新。一旦创新了，还是重复的么？还是可复制的么？张维迎如何？厉以宁如何？经济学家，实地带几个企业试试，非线性经济也好，复杂性也好，想一劳永逸，全部完蛋。做企业不是造汽车。企业是活物。所有可重复性的东东遇到活物，都不适用。为什么要年复一年的研究新药？因为病毒是活物。同一种药，不同症状还得用不同配方，感冒就吃白加黑？商业没有可重复，全是独孤九剑。借鉴点经验可以，想不动脑子做猪头，猪肉多少钱一斤，自己的公司就值多少。不过这也好，猪不也增值了么。

关键是内功，关键是境界，关键是态度。

态度太重要了。老板如果想，这个方向，跟我中层的想法是否一致？会遇到什么阻力？大家的信心是不是不够？如何提升大家的信心？作决策的时候就会花点心思。中层如果想，这么去安排，打手会不会死得很惨？怎么样安排，让张飞能够画上美人，让李逵能够赌钱，让薛蟠能够喝花酒？员工如果想，同不同意，都得努力干，喜不喜欢，都尽全力，做好每一个细节，会怎么样？

我天天跟人说态度，天天跟人说境界，大家说虚，说我唐僧。

于是我不说了。

我就与燕呢喃，跟风说话。

我还得为唐僧正名。

大家往往低估了唐僧的作用，高估了猴子的能力。

没有唐僧，猴子还在五行山下压着。

且不说这个，猴子这一路，妖怪打死不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只是动不动就要回花果山，取不到真经。唐僧就是要取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去，他就知道死了都得取经，反正就是摸爬滚打，最后折腾着也到了。猴子做领导，聪明是聪明，能干是能干，妖怪菩萨一棍子全打死了。

小时候我想，唐僧真笨，费那劲干嘛，孙悟空，一个筋斗云，打到佛祖那里，担了经书往回跑—那书再重还能有十万八千斤？金箍棒都扛得动，扛不动几本书？唐僧和猪八戒两个人坐在女儿国吃西瓜看舞蹈，挺好。

原来人家就要你受苦，就要你修炼，就要你遭罪，就要你惨淡。

路走到了，经也就取到了。所以取到真经，就直接往回飞--态度端正了，没必要再来一次。

取经路上，师徒四人功不分大小，境界不分高低，分工不同而已。

我做唐僧，惹人烦。大家说，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他可能是唐僧。我连白马都没得骑，天天与燕呢喃，跟风说话。

你难道没发现，人们通常把真话当痴话，把风话当疯话？

商业，只有修炼没有经验；只有磨难没有彼岸。产品发布了，得磨；公司上市了，得磨；成立集团了，得磨；世界500强了，得磨；前10了，照样得磨。IBM找谁要经验？IBM找谁要解决方案？每个人的朝圣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走出来了，就是王道；没走出来，就是贼道。

关键是境界，关键是态度。你还需要一点运气。相同商业模式，有的公司活了，有的死了，为什么？运气。大部分是运气。时机这个问题，很难讲，你觉得时机到了，他觉得还没有，先趟出去这个，踩地雷死了，后出去那个，没地雷活了。这就是运气。不服气的说，那就都后出去好了。不要急，先出去那个，一路顺风顺水过去了，后出去那个，一个炸雷打下来劈死了。人们总是记住那些活下来的公司，记住他们成功的模式。人们不知道，相同模式的公司，死掉了一大堆。这不奇怪，经验都是成功人士讲的。没成功的人，没有大学邀请他。讲出来也没人听。人家只当是痴话，是疯话。

我一个小本科生，讲出来当然没人听。当然是痴话，是疯话。很多人跟我说，你做成了再来跟我说。

于是我就与燕呢喃，跟风说话。

我当然要做实业。不过不是因为我的经验。我的经验，不值一个钱。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完在！

这些年，我深深感受到，一个人没有帮助要想取得成功那是扯淡。无数次惨淡的教训告诉我，唐僧要取经，一个人不行，猴子要有，猪要有，骷髅头妖怪要有，龙马妖也得有。

人这一辈子，要做点事情，可真不容易啊！尤其是这些被贬入凡间的犯贱者。法力消失了，还偏偏要去偷天火，夸父追日，你不死谁死？

正是因为体会到行路难，那我就给大家做云帆。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我如果帮助过别人，那是因为我深深知道，每一个人都需要被帮助，也需要帮助他人啊！

更多的时候，我是在与燕呢喃，跟风说话。

（此文答尧兄言，未完待续，后面是我对在科学网开博写博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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