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习被中介的调节模型与被调节的中介模型时，认为前者较为费解，就专门写了一篇文章进行简介；同时，我认为后者非常简单，遂没有再做介绍。然而，有时越简单的情况却越可能出现问题。事实表明，被调节的中介模型还是需要略说一二的。

我已经指出，在中文心理学文献里，moderated mediation的常见译法是“有调节的中介”而非“被调节的中介”。这样一来，有的研究者把一个既有中介变量、又有调节变量、但是调节变量只调节自变量与因变量直接关系的模型称为“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显然是不合适的。

在心理学研究中，的确存在既有中介变量又有调节变量、并且调节变量只调节自变量与因变量直接关系的模型，但是，这种模型的名称不是moderated mediation model，甚至，它连正式名称都没有，只是作为条件过程模型（conditional process models）的一种形式（Hayes, 2018）。可以认为，中文心理学文献的“有调节的中介”实指moderated mediation，即“被调节的中介”。

被调节的中介，意思非常清晰，就是中介过程被调节变量调节了。在文献中，相应的表述为：被调节的中介作用是指，由中介变量连接自变量和因变量之间关系的中介过程受到调节变量影响的情况（Edward & Lambert, 2007）。特别地，调节变量对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直接效应的调节作用，并不是被调节的中介作用。论证中介作用会随着调节变量发生变化是关键（Preacher, Rucker, & Hayes, 2007），也就是说，当研究者比较调节变量取值较高和较低的情况时，中介作用应当随之发生改变。

根据中介过程受到调节方式的不同，被调节的中介作用有3种基本形式：第一阶段被调节的中介作用、第二阶段被调节的中介作用、双阶段被调节的中介作用。

第一阶段被调节的中介作用（first-stage moderated mediation），又称为前半段被调节的中介作用，是指由于调节变量增强或减弱自变量与中介变量之间的关系而影响了中介过程的情况。简单而言，这种情况显示调节变量改变了自变量和中介变量之间关系的强度。如果用X表示自变量、用W表示调节变量、用M表示中介变量、用Y表示因变量，其模型见图1^[1]。

图1  第一阶段被调节的中介作用^[1]

研究者形成和检验第一阶段被调节的中介模型，需要3个步骤：

第一步，详细说明自变量和中介变量之间的关系为何会由于调节变量取值的高低不同而发生变化。

第二步，表明中介变量和因变量之间存在显著关系。需要注意的是，虽然有些研究者认为，需要在理论上和统计上保证中介变量在自变量和因变量之间具有中介作用，然而，越来越多的专家指出，因为可能存在调节变量，平均中介作用在统计检验时可能不会显著，从而，进行中介作用检验会降低统计效力。

第三步，在前面两步的基础上，论证为何调节变量取值较高与较低时，这种中介作用会增强、减弱甚至性质都会发生变化——例如，取值较高时是正性的，取值较低时是负性的。

第二阶段被调节的中介作用（second-stage moderated mediation），又称为后半段被调节的中介作用，是指由于调节变量增强或减弱中介变量对因变量的关系而影响了中介过程的情况。简单而言，这种情况显示调节变量改变了中介变量和因变量之间关系的强度。用同上的字母代表对应的变量，其模型见图2^[1]。

图2  第二阶段被调节的中介作用^[1]

研究者形成和检验第二阶段被调节的中介模型，也需要3个步骤：

第一步，论证自变量通过中介变量对因变量产生间接作用。研究者需要说明自变量和中介变量之间的关系、中介变量和因变量之间的关系。

第二步，解释中介变量和因变量之间的关系如何随着调节变量的不同水平而变化。

第三步，在前面两步的基础上，论证自变量对因变量的间接效应会随着调节变量对中介变量与因变量之间关系的调节而发生变化，即存在第二阶段被调节的中介模型。

双阶段被调节的中介作用（dual-stage moderated mediation），是指调节变量既增强或减弱了自变量和中介变量之间的关系，也增强或减弱了中介变量和因变量之间的关系，从而，中介作用会随着调节变量的变化而变化的情形。虽然，一个调节变量同时调节中介作用的两个阶段是可能的，不过，更常见的是两个调节变量分别调节中介作用的前半段和后半段。用W1和W2表示两个不同的调节变量之间，其模型见图3^[1]。

图3  双阶段被调节的中介作用^[1]

研究者形成和检验双阶段被调节的中介模型，亦需要3个步骤：

第一步，论证第一阶段的调节变量对自变量和中介变量之间的关系起到调节作用。

第二步，论证第二阶段的调节变量对中介变量和因变量之间的关系起到调节作用。

第三步，在前面两步的基础上，论证自变量对因变量的间接效应会随着调节变量对自变量与中介变量之间的关系、中介变量与因变量之间的关系的调节而发生变化，也就是说，存在双阶段被调节的中介模型。

总之，对照图1~图3，可以清楚地看到，被调节的中介模型，就是中介作用被调节的情况，其中，调节变量可能在中介作用的前半段发挥作用，也可能在中介作用的后半段发挥作用，还可能在两个阶段均发挥作用。特别地，只对自变量与因变量的直接作用起调节作用，相应的模型虽然包括中介变量，也不是被调节的中介模型。

注释

[1] 刘东, 张震, 汪默著. 高中华译. 被调节的中介和被中介的调节. https://www.docin.com/p-1542492189.html

参考文献

Edward, J. R., & Lambert, L. S.,(2007). Methods for integrating moderation and mediation: A general analytical framework using moderated path analysis. Psychological Methods, 12, 1-22.

Hayes, A. F. (2018). Introduction to Mediation, Moderation, and Conditional Process Analysis, Second Edition: A Regression-based Approach. Guilford Publications.

Preacher, K. J., Rucker, D. D., & Hayes, A. F. (2007). Addressing moderated mediation hypotheses: Theory, methods, and prescriptions. Multivariate Behavioral Research, 42, 185-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