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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硕士研究生的时候经常坐船出海做实验,次数多了,船员水手工作人员都认识的差不多了。他们中有一个负责对外联络的人,英语口语很好,他有一个习惯,不当班的时候就到各个实验室去跟学生老师们用英语对话。有一天他来到我在实验室,船晃得很厉害,我面色惨白地用一堆瓶瓶罐罐在过滤海水,包膜,然后放冰箱里,回到陆上在继续测里面的成分。跟他说了一会英语有点顶不住了,我趴在船沿上一阵呕吐。他善念大发,用清晰的汉语问我:“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跑到这里来弄这些海水有啥意思呢?世界上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你不去尝试?”我一边用袖口抹去嘴边的污秽,一边义正言辞地跟他讲我的专业如何重要,我的使命如何神圣,关系全球变化,人类未来,前途无量。他听了一阵,也没说什么话,问我电脑硬盘里有什么比较好的美国电影没有,然后就拷走回屋看电影去了。
之后,这种“不好玩”的实验我又做了许多年,后来变得越来越不好玩。前几年科研经费还不是太充足,导师为了省钱,我们做实验用的试剂耗材都是用国产的替代进口的,参考了别人的文献但没按照人家的规范来做,得到的数据可想而知,大批大批地样品废掉,有的费了时间和财力去测,拿到的数据也是没啥用,这让我和后来的一群“小硕”心疼不已,我们中很少有不晕船的,都有过几乎将五脏六腑吐出来的经历,然而也没有办法,我们也不是唯一这样做过的课题组。导师当时也认定了我们这样一些人今生也注定不会有太大出息,寒门子弟,很无趣,又没有个性,只凭一股蛮劲硬闯,弃之如敝履,倒也心安理得,不幸的是,他可能是对的。
我们后来各自奔向自己的人生,疲于奔命,忙于生计,养娃养老人。我曾经天真了一回,找导师去讨我的博士学位,结果是被他嘲笑了一番,说他要是高兴的话连我的硕士学位也可以收走。同时还说起一位师兄,被他打压得如何抬不起头来。真是让人不寒而栗。事后一想,觉得非常理解导师,他这样的性格肯定也是受人欺负受人气的,对上他无可奈何,也只能拿我们这些小辈们出出气了,人生在世总得找到一个平衡点。他对我们的恨竟然如此刻骨还是让我感到很惊讶。
我在上海有个同事发了一篇文章,我其实也没帮他什么忙,他出于一种好意在致谢中提到了我。不料这篇文章导师是审稿人,那篇文章从头到尾他没提一个意见,只是建议把致谢中我的名字去掉,理由我不具什么资格资格之类,听说这件事,我头一个反应是生气,接下来是感到好笑,最后终于感到很放心,这人的品格已经低到很低的境地了。当年我博士肄业,几乎断了生计,倒也不像他这般怀着如此深的仇恨。也许这就注定我今生不会太有出息了。
PS:临时起意写的,没想到被加精还置顶了,感谢各位博友关心。是非曲直要复杂得多,我非圣贤,所以没资格对任何人妄下结论,所以不再一一回复,误导大家判断力,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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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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