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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教母经历了一次严重的自信和他信危机,周末到我这里哭了一鼻子,她一边流泪一边大声控诉自己的委屈和周围人的冷漠,教母有个大嗓门,震得我双耳发聩,总算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所说的与老公的妹妹之间的各种小争端包括做饭、做家务、养猫之类的事情在我看来都不是矛盾的重点,她与老公之间最大的问题在于她现在不愿意为他生个小孩,妹妹之所以在她面前娇纵放肆在于从小妹妹得到的关爱比她多得多。
教母之前很少跟我说这些生活的琐事,我们在一起总是讨论各种科研问题弊端,要不就是她给我普及各种历史政治文化知识,教母看的书比我吃过的饭都多。“他们都不理解我,不尊重我的选择,辛辛苦苦了这些年,马上就能有些成果出来了,你说我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
她说的这些,我统统都理解。一年之前我也正处于她这个状态,觉得科研圈就是整个世界,离开了它,自己就会无所适从。就像《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的老布一样,为了继续留在监狱不惜刺伤狱友,不得不离开监狱之后,在围墙之外生活了一段时间后还是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一个人太执着一件事或者一个人,时间会变得短暂,就剩下昨天、今天和明天,空间会变得格外逼仄,目所能及之处感觉已经是世界尽头。她说的这些我统统都理解,因为我也曾这样执着过,并为此而骄傲过。
“我觉得你给我开了个坏头。”她忽然抬起头瞪大一双泪眼对我说。“我也不怕姐夫介意,我说你有没有想过自身的榜样作用,如果自己不能有一份像样的事业,将来孩子会怎样看你?”
我虽然最近经历了一些列身体上种种不适,倒还没有陷入特别严重的自信危机。生活当然是不容易的,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子女,我一直在努力地使自己一点一点进入角色。混社会当然更不容易,身为最高等的生物也难以摆脱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命运,创业很艰难,很琐碎,但是我还没有放弃。
于是我说:“科研现在看来是你唯一的事业,但是再过几年,回头看看,发现它也不过如此。就像当初我把博士学位看得重,没有它我会生不如死,你看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就算白白给我一个博士学位,我都不见得会稀罕。”
这些话在我脑子里面过的时候自己还感觉有几分道理,不知道为啥说出来之后显得这样苍白无力,对教母丝毫不起作用。她还是感到万分委屈,甚至开始列举一堆科研成果向我们证明养猫对生养小孩其实是没有什么影响的。我那位搞计算机的老公虽然极其有涵养脸上已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可以想象得出她那位学工科的老公是怎样一种态度。
尽管如此,教母还是我认识的最坚强最勇敢的女性之一。课题组里面没有人力挺她,她还是毅然决然做着一份临时工的工作。她还是一家之主,负担着妹妹的学业和未来,虽然那个孩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是贤惠的妻子,古道热肠的人,真正仁慈的好人。很多人不喜欢她把话说得那么直白,那是因为那些人太过于虚伪和胆怯,无法诚实地面对自己。
最近《实习医生格蕾》完结了,格蕾和杨这对“dark and twist twin sisters”最后的舞蹈为这部剧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闺蜜一词已经很难形容她们之间的关系。活了这么久,我也终于收获了这样一个朋友,比手足更宽容,比闺蜜更亲密。
她脸上的泪还没干,我已经开始为拥有她的友谊而满心幸福的感觉。一切都会过去的,当我们有一天坐在摇摇椅上互相嘲笑对方的白发和皱纹时,会发现只要你曾努力地生活过,人生就没有对与错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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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7-17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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