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的树，其实不是沉默不语的，尤其是在夏天、秋天和冬天。

在夏天的田野中，你可以听见的声音，在青海的树木中，也可以听见植物拔节的声音，并且更加清脆和嘹亮。

在秋天的原野中，可以感受到的气息，在这些并不齐整，并不高傲的树木中，你也可以感觉得到。树木的奉献是无声的，是不进行任何炫耀和演示的。甚至，它们的奉献，干脆就丢弃在山谷里了。干脆就抛洒在岩石缝隙中了。

在漫长的冰雪交加的冬季里，光秃秃的树木，更显示了他们的顽强和生命力。他们是不用皮毛包裹自己的。他们的服装无非是褪去了绿色的树皮，已经皲裂，已经血迹斑斑。那些血迹是夏季成长的成本。

在迟到并且早退的春天里。青海的树，是以内在的炽烈，欢迎和呵护春天的。这个稚嫩的季节，是青海的树的眼睛迎接来的，是青海的树用修长的胳臂接纳过来的。

 

他们都会制造一些声音。一些只有植物，或者理解植物情愫的人可以明白的语言，发表自己对于自然对于风雨、对于脚下土地和岩石的看法。他们的看法太树木了，太草根了，没有多少人在意。但是，它们的言语和季节一样重复着，演绎着，和其他植物一样以特殊的姿势创新着，创造着。创造着人们无法离开的生命元素；创新着人们难以模仿的生命样式。这种样式，在经历了解剖之后，必然失去了鲜活和生命，必然失去了大部分的说服力，只能是干粑粑的样本。不会是树木本身。

每次发言，声音都是不同的。好似，每次夏日里的暴风雨中，他们枝条和叶片的姿势和语言以及反射的光亮的不同，他们是有自己的立场和观点的。

它们的立场是，坚定地守候一片土地，哪怕土地很贫瘠、荒凉。他们的观点是，这土地由于植物，比如这些树木的存在，就自然显得不荒凉不贫瘠了。

青海的树，是有想象力的。他们可以自然地想象高原的月光，炽烈的艳阳，可以想象高原人紫色的外表和朴实的心。可以想象和平的镰刀，可以想象战火中的屠刀。可以想象其他生物的生长，可以想象其他植物的姿态。

他们的想象被厚实的皮层包裹了。人们的视力，可以观察到它们伤痕累累的肌肤。无法洞察树木的内心。外科手术师的解剖，也不过可以看到层层的年轮。年轮不过是树木语言的一种形象符号。树木的内心，只有成为，或者靠近它们才可以体悟到。

残酷的工匠们，为了谋取利益，不惜肢解活生生的树木。他们是不懂得，不了解和不爱惜这些荒原上的树木的。

这些树木，他们最合适的地方就是站立在荒原之上，聆听天地得，聆听四面八方的，聆听万物的天籁之音；

在青海的树木面前，不要写诗歌，那太苍白无力了；哼哼哈哈，唧喱哇啦也没有说服力。也不要搞什么思辨，他们不晓得什么哲学。在青海的树木面前，数学公式和物理原理，都是捉襟见肘的。你可以模拟出他们的枝杈所构成的流畅曲线吗？你可以推算出一只苍鹰栖息在它怀抱时，青枝的用力方程吗？当劲风掠过即将起飞的苍鹰的翅膀时，枝条的用力状态，又该如何描述？

他们只晓得向上，靠近苍穹，就是成长和充实了。

青海的树，不断地在高海拔地区提升自己。

转载本文请联系原作者获取授权，同时请注明本文来自籍利平科学网博客。
链接地址：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255-314504.html

上一篇：谷雨杏花
下一篇：哪些中国人活得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