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60年代末，十几岁的我随父母来到五七干校。我既不是来战天斗地，也不是来脱胎换骨，算是被托管吧。和我做伴的几个姑娘，还有张丽、冯莲香等。

干校有个柳教授，四十出头，早已谢顶，非常健谈，精力旺盛，整天乐呵呵的。柳教授原先研究的是光学仪器三防：防霉、防雾、防锈，如今改了行，研究的是养猪。

一天，张丽对我说：王媛，你知道吧？那个柳叔叔，就是柳教授，可坏了！他养的猪都起了名字，叫什么丽丽、香香、媛媛，这不是明白着影射你、我、还有莲香嘛！

我开始还不相信，走到猪圈旁边一听。可不是嘛，柳教授不是哼着怪腔怪调的小曲儿，就是招呼他养的猪：丽丽，你怎么不吃饭哪，有啥心事？香香，吃慢点，别噎着了！哎，我说壮壮，怎么那么霸道！你都吃了，别人还吃不吃！霸占俩猪槽干嘛？

柳教授扭头看我和张丽来了，就哭丧着脸说：丽丽，你说你怎么还不吃饭哪！是不是病啦？饿瘦了领导该批评我啦！多好的糠！赶紧吃吧！长足了膘好杀你呀。为人民做贡献啊！

张丽气得双拳捶柳教授：柳叔叔，你真讨厌！

柳教授并不恼：丽丽，捶错了，不是左边痒痒，是右边！

 

工间休息的时候，柳教授把我拉到一边，故做神秘地说：媛媛，你知道嘛，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

什么重大秘密？我好奇地问。

我就告你一个人说，别外传，咱们可是好朋友，千万别外传！

柳叔叔，你说吧，我保密。

秘密就是啊，咱们的田付校长，长的像壮状。

我以为他说的是江河壮，那个山东运动员。

不像啊！我疑惑，一个矮胖，一个瘦高。再说，这算什么秘密呀！

像，绝对像！尤其是那张嘴！突出来这么长。柳教授边说边努嘴，很夸张。

嗨！你说的是，那头公猪，叫壮状的？

媛媛，平时你可没这么笨啊！

后来，我老爱站在远处，欣赏田付校长的猪拱嘴，越看越像，看了就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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