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九十度

                                                       籍利平

90°，说的是夹角，不是温度。这有什么说法呢？

说法如下：我所在的办公室位于大楼的西北角。这座走廊呈环形的大厦，据说起初不是为办公楼设计的，是设计成宾馆的。不知道什么原因，闲置了若干年。直到十余年前，当时的国家测绘局（后来改名国家测绘地理信息局，再后来并入自然资源部）相中了它，携若干家直属单位入驻。进驻这座楼之前，我们参加过义务劳动——打扫卫生。那时候，我的单位还在北太平路。

     进入这座大楼六年以来（外出打工时间未扣除），我的办公室几经变动，暂时回到了这个西北角的房间。这是一个套间。里面的房间是扇形的，曾经是一位领导的办公室，领导退休后改成了会议室（兼储藏室）。从这个会议室里，可以眺望西山，可以眺望海拔六百多米的定都阁、可以俯瞰近处的道路、桥梁和其他建筑物。这个会议室，还可以感受到夏日下午的酷热。

     只要会议室的门不关，我就可以眺望定都阁。在晴朗的日子里，定都阁清晰可见时，我的心情也会“清晰可见”。随手拍摄一两张西山风景照，倒是满不错的休闲方式。

现在，是六月初。早上八点左右，西侧高楼的窗玻璃会不辞辛劳，把阳光反射进来，穿过会议室，直射我的瞳孔。它们的入射方位角，可以认为是270°。这是奇妙的感受，也是令人难以直接接受的“光明”。灰色的百叶窗阻止了这“赤裸裸、直接接、火辣辣”的光明。

到了正午时分，大楼北侧的某小区的阳台，会反射午时的阳光，为面西而坐的我，“拍摄”一个侧面的剪影。剪影会投射在白墙上、投射在银灰色的铁柜子上。长方脸有形变，但在可以接受的精度范围内。偶发中年分享狂，我会把顺手拍摄的剪影分享到一个群里，分享正午阳光制作的剪影。这算是正午光线的一种赠品吧。

正午反射的阳光，入射角可认为是180°。

180°和270°，互差90°。这就是《阳光90°》这个标题的由来。

办公室有六张写字台，有一张安置了三台打印机（就在我的对面）。由于工作需要，我已经在其中五个写字台前坐过了（有的只有几天）。

这是一种奇特的岗位流动和变迁。起初，是背对门口静坐了几天（就在安置打印机的那个写字台前）、现在是面对门口静坐了。在北侧靠近窗户的写字台前静坐时，曾经在傍晚七点左右感受过真正的阳光。初夏的夕阳穿过一些高层建筑的缝隙，可直接射入房间三分钟。

为了这从180°方位角的夕阳，我愿意写三十二行诗，题目《三分钟夕阳》：

初夏的阳光

北京时间十八点五十九分的阳光

从高楼大厦的缝隙里

射入北向的玻璃窗

写字台、铁皮柜如此亮堂

计算机屏保里的蓝天白云

怎么比的上

送来暖意、柔和的夕阳

夕阳

让我书架上的纸张散发出暖光

哦，阳光

请让我用诗句把你珍藏

啊，阳光

北京时间十九点零二分的阳光

我愿意借一万条绳索

系住你飞翔的翅膀

多么令人难忘

这初夏的夕阳之光

穿越钢筋混凝土的屏障

情深意长的探望

多么令人留恋的夕阳

一百八十秒的夕阳

你激发出我的热情  粗糙的脸

竟然和青春少年一样熠熠闪亮

多么令人振奋的夕阳

三分钟的到访

消除我三年的疲倦和忧伤

化解我三年的失意和彷徨

富有魔力的夕阳

你瞧！我的样子如此修长

和二十出头、打靶归来的时候

一样壮烈 一样豪放！

无论是反射进来的八点钟的阳光、正午的阳光，还是曾经在“新闻联播时间”径直进入房间的霞光，均可以纳入《90°阳光》的标题之下。

只要是阳光，就有珍贵之处。无论是直射的、反射的，都是一种温暖之光。尤其是在这个不向阳的房间里。

静待阳光，只能有几十秒的90°阳光。如果期望随时感受阳光的温度，无论春夏秋冬，最好还是行动——离开空间和视野有限的房间，离开大厦，到院落甚至旷野中去。

（2020-06-04。晨7时，写于北京海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