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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母亲
在我的记忆深处,有个不可磨灭的形象——白衣母亲。上个世纪70年代的一个下午,我一放学就扔下书包,去了村子南面的枣树林。枣树还没有发芽,树林里一片灰黑色,不断朝四周发射令人压抑、沉闷的光芒。那些间隔并不均匀的枣树,一棵接一棵地遮挡我的视线。枣树皮干裂了,许多地方已经翘了起来,好像苍老的皮肤,几乎要掉下渣子来。摸上去,都很扎手。
母亲从午河南边回来了,一身白衣。姥姥没了,母亲出现在枣树林,穿的是一身孝衣。母亲的白衣和黑色的枣树林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步履沉重、节奏缓慢。母亲随风飘动的白衣、左右脚上轮番前进的白鞋,一点点朝我切近。我看到了熟悉而陌生的母亲。熟悉的是,母亲走路的姿势;陌生的是,我第一次母亲看见穿上一身白衣。母亲的眉宇间充满忧伤,眼圈红红的。母亲低垂着双眼,爱怜地瞧了我一眼。
我从母亲的眼睛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也读到了母亲的哀愁。母亲没有说话,我也没有。我只是默默地迎上前去,拉住了母亲的手。我挨着了母亲湿漉漉的袖子,还有冰凉的手。母亲的手,以前总是温暖的,可是这次凉飕飕的。我用热乎乎的小手,捂住母亲的手。母亲一定感觉到了儿子的心意,就用赞许的目光鼓励我、爱抚我,仍然没有说话。
枣树林距离我家很近,往常几分钟就到了。那一回,这段距离似乎成倍的拉长了。过了好久,那片枣树林才被抛在脑后。
母亲推开了虚掩的柴门,到家了。(2014.4.5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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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0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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