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塩清老師言# 【人的局限和倫理】下午上課，問學生世間最自然的美是什麼？看學生沒有反應，告訴他們是人體的美。無論是古希臘直接展現人體的雕塑，還是古代中國青銅器上的大篆銘文（如散氏盤），都是根據人自身的美加以映射的。人不僅是美的，而且還非常有能力，以至於古希臘的人和神是地位相平等的。但是人無論多麼了不起，人都是有局限的：最大的局限是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人是必死的，而神是永生的。當然，古希臘對生命的必死性給了一個英雄主義的解決之道：Achilles，《伊利亞特》中半人半神的人物，由於他母親是神，他具有一半的神性。書上說，如果他不去特洛伊就可保留神性得以永生，但卻默默無聞；反之，他將死於特洛伊，但作為希臘英雄，將名垂史冊。Achilles選擇了後者，故至今為我們傳頌。
人的能力，在現代科學的誕生後，顯得更加強大。現代科學的誕生，源於猶太教/基督教的線性時間觀。而同樣由於線性時間觀，人類有了進步和發展的觀念。但是，科學，連同進步，都不是真理、正確和必然的代名詞。科學要求的只是可以被證偽，它永遠無法被最終證實，永遠可能有黑天鵝。這同樣是和人的局限相連的：科學是通過人的思維這一載體的，因而必然受制於人的局限。
正因為人是有局限的，人需要有倫理來規範人的行為，抑制人取代上帝的衝動。那些宣佈“上帝已死”、指出有些超人不應當受到世俗道德的約束的尼采式人物大有人在，其極端社會實踐的後果，是納粹式的災難。
倫理，連同其它哲學素養的建立，大學是最重要的階段。遺憾的是，中科大的人文缺失，是一致命的短板，科學、進步、成功成了唯一的旋律。這次那個嚴重違反科學倫理而不自知，進行嬰兒基因編輯的副教授，本科畢業於科大近代物理係，是有其必然性的。科大本科教育對其深刻影響，從他註冊的一個公司叫“瀚海公司”（科大bbs是瀚海星雲），就可見一斑。
最後我對課上的學生說，這屆學生中，我不認為有以學術為志業的學生，但課已過一半，那麼多學生陪我旁聽到現在，我很appreciate。我深知，大學的另一個重要的功用，是培養能區分善惡、有判斷能力、見多識廣的人，培養能作為“吃飯時有意思的夥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