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牛津剑桥中国学生发展通道的一些观察和建议

（在牛剑家长会上的分享）

各位家长好！

感谢邀请，让我有机会参加牛津剑桥家长会；感谢组委会精心组织，让我们因孩子就读牛剑而结缘交流；牛剑中国学子的家长们，藏龙卧虎，我在这里跟大家分享，着实诚惶诚恐。

我是一名教育工作者，也是一名科技工作者，与国内外学术组织有一些接触和交流，对牛剑有一些粗浅的了解。牛剑两所著名大学，学术传统悠久、学术资源丰富、学术影响力强大。我曾多次访问牛津和剑桥大学。1996 年，我首次访问牛津大学；2012 年，我从牛津和剑桥招聘到数位青年教师，如今仍然是我的同事；2013年，我在剑桥参加过重要的学术会议；我在清华学习EMBA时有牛津剑桥毕业的老师；去年刚入职的一位同事，则是剑桥的硕士、清华的博士。为了做好这个分享，我做了一些调研，跟这些同事和老师做过深入交流。上个月我在哈佛大学访问，也征求过几位教授对牛剑毕业生的看法。当然，我也征求了几位牛剑学子的意见，这些构成今天跟大家分享的基础。 按照子琼的建议和我调研的情况，我从两个方面分享一些观察和感受，供大家参考，希望可以帮助家长们更多地了解牛剑学子们所处的学习环境，更多地理解和尊重他们面临的各种选择。

一．在牛津和剑桥，最好的资源是什么？

牛剑人杰地灵，为人类文明的发展和进步做出了巨大贡献！据网上可以查到的资料，牛津出现过 72 位诺贝尔奖、4位菲尔兹奖、6位图灵奖得主，至少来自8个国家的 12位国王，6位英国国王，来自19个国家的53 位总统和首相，包括28位英国首相，12位圣人，86位大主教以及18位红衣主教……；剑桥出现过120位诺贝尔奖、11位菲尔兹奖、7位图灵奖得主，牛顿、达尔文、凯恩斯、图灵、麦克斯韦、玻尔、狄拉克、霍金等等科学巨匠，至少4名君王、15名英国首相、世界多国 30 位总统、总理……。我国也有许多优秀科学家和人文学者在这两所著名大学学习和生活过。

在牛津和剑桥，最好的资源当然应该是“人”！是优秀的老师、优秀的同学、优秀的校友；是优异的文化传承、优良的制度保障、优质的科研设施。长期与优秀为伍，可以不断激发和强化自身的优秀品格。

据我的了解，牛剑的教授都大气庞然，要么是开山鼻祖，要么则著作等身！能在牛津剑桥做导师，都是各个领域的佼佼者、开创者，是大师级人物。导师的视野，决定了研究课题立意的深度；导师的人脉，可能会直接影响学生人生的高度，因为你真的可以直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遇良师，短时间里，可能瞬间产生跃迁，突破原有的认知格局；长时间里，可能影响未来职业、乃至终生幸福，有巨大的复利效应，能够持续加持。因此，与导师建立并保持良好的关系，真的是弥足珍贵！这种关系的核心便是相互信任。

牛剑的同学个个前途无量！能来牛津剑桥做学生，都是智力超群、品学兼优，都可以成为未来美好世界的设计者和建设者。在牛剑校园结交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将能受益终生！牛剑的“学院制”对此做了优良的制度安排。牛剑的学院，非其他大学的学院。它是独立支撑学生和教师生活的完整体系及平台。比如牛津，有38个学院，每一个都是独立财务，具有独立资产和独立决策权的独立法人。正如林语堂在牛津生活后对学院的描述，“学院就是管老师和学生吃喝拉撒睡的地方”。物理、化学、数学、历史、哲学、计算机等不同学科的学生和老师，都在 College 里生活，就有可能创造出许许多多跨学科的、多元的、非正式交流的机会和思想碰撞。这种非正式的交流和碰撞，往往更加持久、高效和猛烈。牛剑的学院和系，既互动连接、又相互独立，让学生既能享受大学的政策福利，学院的生活、学习及研究设施，又能享受到系里的科研条件。因此，充分利用这些资源发展自身能力、构建紧密的人际网络，十分有益。来自世界各地、背景各异的优秀人群，相互学习，汲取来自不同文明的养分，便有可能成长为尊重多元文化的优势。学院制，是牛剑独有的制度，同学们要及时了解它、利用它、并发挥到极致。在牛剑，很容易找到科研合作者、创业伙伴、甚至终身伴侣。牛剑的男女学子，相互之间可以努力成就美好姻缘。他们单纯且善良，更容易三观相符、志趣相投，都经历过数次严酷的升学考试、面试，经过面试官们层层严格筛选，学识和人品得到认可。牛剑的学生时代，是最美丽的恋爱季节。我在这里想跟牛剑的中国学子们说，去恋爱吧，这可能是你们一生中寻找自己终身伴侣的最佳时间窗口和最优质的恋爱对象！

二．牛剑中国学子，在哪儿发展更好？

家长们普遍关心孩子们毕业以后到哪儿发展，是留英国，还是去美国，或者回中国？其实，人的发展，跟很多因素有关，比如志向、性格、兴趣及能力等等，也与地区的文化、制度、生态及朋友圈密切相连，更有机遇等偶然性因素，所以，在哪儿发展都会有利有弊。

1. 关于留英国。牛剑毕业生，在英国具有极高的认可度，甚至超过清华北大在中国的认可度。有朋友说，牛剑毕业生找工作时，只要提出申请，一般都会给面试机会，实习甚至工作机会都有可能。当然，作为外国人，做到顶尖的时候，难免遇到职业发展的瓶颈和天花板。

2. 关于去美国。美国仍然是充满创新活力的国家，自由的生活，可以激发出更强的创造力，受到世界各国精英的青睐。眼下中美关系很困难，给两国人民的正常交往带来了诸多不便。对牛剑毕业生有没有影响？我的观察是，会有影响。美国是一个尊重人才、鼓励多元价值的移民国家，其在生物制药、新材料、新能源、人工智能等领域持续创新，对高端人才的需求强劲。美国用人，则比较看重是否能够“fast learning, critical thinking, excellent performance”。但英国的本科3年、硕士1年、博士 3-4年，训练时间相对较短，常常被美国顶级大学诟病。哈佛教授跟我说，对来自牛剑本科毕业生的申请，他会好好考虑；但对牛剑研究生，他会有顾虑，原因是训练时间短。哈佛一些著名科学家在招学生的时候，并不看重考试成绩、也不看是否已经有论文发表，但会很在意申请者对科学及科研的热爱程度。哈佛同事告诉我，他选博士生博士后的标准之一，是看他们在谈到科学和科研时，是不是眼睛“放光”！当然，学制短也有其好处，那就是毕业时很年轻，可以早早到社会去锤炼，牛剑出来的一些杰出人物，非常年轻的时候就做教授了。此外，牛剑强调领导力培养，毕业生在政界、商界、产业界发展并做出成绩的比比皆是，留下来走学术道路的，终究只是少数。

3. 关于回中国。可以肯定，中国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只要不发生战争，未来数十年中国应该能保持较好的发展态势，青年才俊自然充满机会。但是，牛剑的中国学子们也应该看到，经过多年高强度人才引进政策的实施，如今留学生回国的优势，越来越难以凸显，留学的“比较优势”正在消失。反而是，以家族耕耘积累达到的高度为基础，加上对未来趋势的前瞻性洞察，经过认真规划路径和自身努力，才有可能脱颖而出。牛剑学子，多年英伦生活，文化的熏陶和感染，回国的头几年甚至可能很多年，在待人接物方面会有不适感，需要重新本土化。 就大学教职和科研院所来说，国内过去近30年的各类人才计划（称号），均以追求效率为导向，在大幅提升科技队伍规模和研发实力的同时，科技领域的整体生态则是比较急功近利。未来，科技实力将加剧影响世界格局，我国的政策趋势是采取“有组织的科研”和举国体制相结合的科技发展策略，以求用有限资源形成强大合力，从而在若干领域领先世界。这意味着，效率仍然放在优先位置，对牛剑有志于科研和教职的毕业生来说，既有需求方面的利好，也有科研组织形式及学术评价标准方面的挑战。首先，在“有组织科研”的举国体制中，牛剑毕业生如何加入“科研组织”、如何融入“科研组织”，回国前就应该考虑，“科研组织”和你之间，是一种需要相互认可和接纳的双向选择。由于中英之间科技合作交流的强度不及中美，牛剑名校教授们在中国同行中的认可程度往往不及美国教授，这可能会影响对其博士生的认可。其次，牛剑博士毕业是基于导师的评估，这是牛剑学术自信的内化标准，不在乎学生发表文章的多少、甚至是否发表文章。好处是，充分彰显牛剑教授的自信和真正世界领先水平；坏处是，没有形成经同行评议的外化或者固化成果，比如没有发表论文，对在中国这种体制下的大同行评议机制便很容易处于劣势地位，形成“一步落后、步步落后”的局面。我身边几位牛剑毕业的同事就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坚守着牛剑一流的学术标准，严谨治学，发表文章数量较少，至今没有获得任何人才称号，职称也明显落后于其他同事（他们很有定力，毫无怨言，勤勤恳恳教书育人！）。一般来说，牛剑本科最为稀缺、也更难适应中国国内的学术生态环境，回国发展可能需要更谨慎；而在国内读本科，在牛剑做博士及博士后，归国发展相对比较容易适应。建议有志于回国发展的牛剑学子们，要多多关注国内人才与科技政策的变化，并有必要尽早补缺，比如发表高水平论文，积极申报海外优青等等。当前的形势是，能否获得国家级人才平台支持，对入职后获得的资源及后续发展，是完全不一样的。同时，要注意加强与国内科研团队的交流，让国内同行专家及学术界领导了解你们在牛剑的科研工作，了解你们的科研实力和真实水平。牛剑中国毕业生，进入体制内企业可能有一定难度，进去了也不一定能够适应，但体制外的优秀企业，如华为、阿里等，机会则相对比较多。

以上几点，是我的粗浅认识，仅供参考。孩子对我说，每个同学的情况千差万别，上面所说的，不可能普遍适用。清华老师则对我说，在牛剑学习的孩子各个出色，家长们还是少操闲心为好，多多做好后勤支持，不要施加任何压力！我完全同意他们所说。

最后，祝愿在牛剑学习的中国孩子们平安、健康、快乐！我们一起为你们加油！祝牛剑中国学子的各位家长心想事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