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这是意料之中的无可奈何。肺癌晚期。

刚被诊断出可能是癌症时，表哥便带着大舅去了上海肿瘤医院。找了几个熟悉的人，拍了片。我还找了好几个专业的医生看片，看的结果都是摇头。而且，扩散了。手术似乎没有了意义。

回到江西上饶后，大舅无法忍受病魔的折磨和痛疼。主动要求进行化疗，在此之前他是强烈反对。化疗后，听说效果很好。表哥还从民间淘到一个药方，说是可以治疗肺癌的。我当时还想，要是真治好了，我就来研究一下这个药方。转行做中药去。

7月底回了一趟老家，发现大舅精神状态很好。甚为欣慰。可是，中秋节后，表哥打来电话，已经卧床不起了。

10多天的痛疼折磨，几乎没有进食，最终大舅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是在外祖父家长大的，童年的记忆里都是外婆家的影子（只是我对外婆没有太深的印象，我很小时她就离开我们了）。大舅是个小学老师，后来还做了小学校长，但并不严厉，少言寡语。我读高中后，去大舅家玩，他会躺在在竹席上和我谈国家大事，估计是把我当大人了。相反，等我上大学了，当老师，反而不太谈了。可能是因为表哥婚姻上的事情，他对生活有点消极，开始沉迷于打牌，赌钱的那种。但他一直应该是没有赢的。后来一直到离开我们，他都没有摆脱掉对打牌的迷恋。为此，我曾想过给当时的江西省委书记写信，反映农村中极度贫乏的精神生活，导致农村赌博风的兴起。同时，由于赌博，导致农村黑社会的横行。终于，还是没有写。我也没有成功地劝到我大舅不去打牌。为此，我大舅妈不少抱怨。有时，大家都认为，他的肺癌是与打牌有关的。

后来才得知，我大舅曾经逃过婚，被抓回来成亲。小的时候，外婆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我最小的舅舅贪玩，被外祖父打了，小舅舅就跑到山上上吊自杀了，我外婆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第二天也因为心脏病去世了。那一幕，我依稀记得，但不真切。之后，我还是在外祖父家生活，但只有太祖母和外祖父抚养我了。所以，关于外婆家的回忆大都是与太祖母有关的。记得我是怎么调皮，把泉水弄了泥巴，偷“棉花枣”吃，让太祖母生气。我多次看到我外祖父一个人流泪。我想这些事情，对大舅应该是有很深的影响的。可能是他少言寡语的原因，也可能是他晚年在打牌中打发时光的原因。人生就是这样。刚和我妈聊天时，她说看到你大舅走了，人的一生，象一场梦一样。

人总是要死的，没有人知道死去的人去了哪里。大舅是火化的，这在农村还不是被普遍接受的。我倒是不反对。永存的是记忆和精神。

至少，他摆脱了病魔对他的折磨和无法忍受的痛！只能这样安慰了。

以此纪念。

于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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