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天使分享 http://blog.sciencenet.cn/u/bpzhai 一直研究昆虫迁飞,弹指间已经知天命,自己也成了个迁飞的虫儿

博文

为了忘却的纪念(一)

已有 4289 次阅读 2007-2-1 23:58 |个人分类:随笔杂感

“人类要清洗自己的罪过,就只有说出这些罪过的真相。”

                              ——卡尔.马克思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418页

“反右”和“文革”是我们民族隐忍的伤痛,挥之不去的华盖阴影。刚刚过去的2006年是文革40周年祭,刚刚到来的2007年是“反右”50年周年祭。已经跨越半个世纪两代人了,我们依然没有走出1957的阴影。丢掉背负的十字架,走出历史阴影的唯一办法,不是忘却不是淡化,而是正视是剖析,不让历史重演,不让苦难再现。

网友蓝弧在他的祭文中写道:

http://bbs.liushui.net/dispbbs.asp?boardID=12&ID=27776

50年,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实乃匆匆“一隙”,吾乃上下5000年之文明古国,它只占其中1%的长度。

50年,对一个生命个体而言,并不短暂。对那些见证了1957年风风雨雨的人来说,他们累了,他们老了,他们行将就木了,还有很多人,他们已经死了。

50年,对那些年少的,年轻的,或正步入中年的人来说,它模糊地像个幻影,遥远地像个传说。无论它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美好的,还是丑陋的——我们这些人,已经淡忘,已经麻木。我们翻过50年,就像翻过一张纸。既然它已经涂满琐碎,我们不翻,又将怎样?

我的生命,固不再有50年,但我的儿女,我们的儿女会有。

教科书上残缺的一页,主流媒体疏忽的一段,“宫庭正史”轻描淡写的一笔,我们很有必要,将它补上。

波士顿犹太人大屠杀纪念碑铭文:

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我不是共产主义者,我不说话;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我不是犹太人,我不说话;此后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不是工会成员,我继续不说话;再后来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不是天主教徒,我还是不说话;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为我说话了。

                                   ——德国牧师马丁·尼莫拉

50年过去了,往事如烟。往事并不如烟!

1957年,新中国历史上出现了一个根本性的转折。

在完成了资本主义所有制的社会主义改造即经济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剥夺了资产阶级以后,下一步干什么?

老人家既定的战略方针是:必须再来一个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巩固党的领导权。当时国内还有资本有能量同共产党较量一下的,就剩下“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了:他们自恃有知识,而知识以及由此而来的思想政治影响是不能像浮财和生产资料那样被没收的。这样,知识界便成为政治战线思想战线上社会主义革命的主战场。

于是,老人家用著名的“阳谋”引蛇出洞,当时大约500万知识分子中有数十万人(官方公布的数字为55万,但这大大低于实际人数)便遭到了灭顶之灾,头上都戴了顶株连九族的帽子:右派。九州上下顿时万马齐喑,知识分子不仅在政治上被彻底整肃,而且从经济上也被彻底剥夺,官本位从此形成。

对这一深刻影响了中华民族命运的重大转折,已出版了不少研究专著,比较有分量的如章诒和的《往事并不如烟》、朱正的《1957年的夏季:从百家争鸣到两家争鸣》、谢泳的《逝去的年代—中国自由知识分子的命运》等。这里,录入一些当年的文字(有真知灼见也有批判文章)以做反右50周年祭。

************************************

《光明日报》总编储安平195761日在“双鸣”讨论会上的发言

解放以后,知识分子都热烈地拥护党,接受党的领导,但是这几年来党群关系不好,而且成为目前我国政治生活中急需调整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关键究竟何在?据我看来,关键在‘党天下’的这个思想问题上。
 
我认为党领导国家并不等于这个国家即为党所有;大家拥护党,但并没忘了自己也还是国家的主人。政党取得政权的主要目的是实现他的理想,推行他的政策。为了保证政策的贯彻,巩固已得的政权,党需要使自己经常保持强大,需要掌握国家机关中的某些枢纽,这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但是在全国范围内,不论大小单位,甚至一个科一个组,都要安排一个党员做头儿,事无巨细,都要看党员的颜色行事,都要党员点了头才算数,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在国家大政上,党外人土都心心愿愿跟着党走,但跟着党走,是因为党的理想伟大,政策正确,并不表示党外人士就没有自己的见解,就没有自尊心和对国家的责任感。这几年来,很多党员的才能和他所担当的职务很不相称。既没有做好工作,使国家受到损害,又不能使人心服,加剧了党群关系的紧张,但其过不在那些党员,而在党为什么要把不相称的党员安置在各种岗位上。党这样做,是不是‘莫非王土’那样的思想,从而形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一家天下的清一色局面。

我认为,这个‘党天下’的思想问题是一切宗派主义现象的最终根源,是党和非党之间矛盾的基本所在。今天宗派主义的突出,党群关系的不好,是一个全国性的现象。共产党是一个有高度组织纪律的党,对于这样一些全国性的缺点,和党中央的领导有没有关系?最近大家对小和尚提了不少意见,但对老和尚没有人提意见。我现在想举一件例子,向毛主席和周总理请教。

解放以前,我们听到毛主席倡议和党外人士组织联合政府。1949年开国以后,那时中央人民政府六个副主席中有三个党外人士,四个副总理中有二个党外人土,也还像个联合政府的样子。可是后来政府改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副主席只有一位,原来中央人民政府的几个非党副主席,他们的椅子都搬到人大常委会去了。这且不说,现在国务院的副总理有十二位之多,其中没有一个非党人士,是不是非党人士中没有一人可以坐此交椅,或者没有一个人可以被培植来担任这样的职务?从团结党外人士、团结全国的愿望出发,考虑到国内和国际上的观感,这样的安排是不是还可以研究?

只要有党和非党的存在,就有党和非党的矛盾。这种矛盾不可能完全消灭,但是处理得当,可以缓和到最大限度。党外人士热烈欢迎这次党的整风。我们都愿意在党的领导下尽其一得之愚期对国事有所贡献。但在实际政治生活中,党的力量是这样强大,民主党派所能发挥的作用,毕竞有其限度,因而这种矛盾怎样缓和,党群关系怎样协调,以及党今后怎样更尊重党外人士的主人翁地位,在政治措施上怎样更宽容,更以德治人,使全国无论是才智之士抑或孑孑小民都能各其得所,这些问题,主要还是要由党来考虑解决。

储安平简介

 

储安平,男,江苏宜兴人,生于1909年。1928年入光华大学政治系,1932年毕业。1935年留学英国,入伦敦大学经济学院政治系,师从费边社员拉斯基教授。在英国期间,担任《中央日报》驻欧洲记者,无固定薪水,只领稿酬。

1938年归国,到《中央日报》任主笔兼国际版编辑,其后到中央政治学校研究院任研究员。1941年,到湘西“国立兰田师范学院”教英国史和世界政治概论。1945,抗战胜利,随学校内迁到重庆,自11月始主编《客观》周刊。1946年,任上海复旦大学教授,同年9月1日出版《观察》。《观察》社文章多以精英知识分子放言论事,以犀利的笔锋,对政治、军事、经济的焦点问题作了尽可能客观的报道和评论,时局艰危亦不避让,自许“实亦因为今日国家这仅有的一点正气,却寄托在我们肩上,虽然刀枪环绕,亦不能不冒为之”。1948年12月24日,《观察》被国民党查封。

1949年11月,《观察》正式复刊,依旧由他主编。1950年5月16日,《观察》终刊。储安平随后任《新华书店》总店副总经理。1952年,改任中央出版总署发行局副局长。1957年4 月1日,出任《光明日报》总编辑。1957年6月1日,在统战部召开的整风座谈会上发表《向毛主席、周总理提些意见》的发言,即“党天下”,从此成为大右派。

1966年10月,储安平失踪。

到1980年5月8日最后一批右派摘帽,约53万余顶右派帽子几乎全部一风吹去。但最终“只摘帽子,维持右派原案,不予改正”约100人,其中“大右派”5人,“普通右派”90多名。

5名“大右派”分别是:章伯钧、罗隆基、彭文应、储安平、陈仁炳。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235-161.html

上一篇:爱情与房子
下一篇:遭遇秀文-与法轮功信徒聊天(2006-06-30~07-01)
收藏 IP: .*| 热度|

0

发表评论 评论 (1 个评论)

数据加载中...
扫一扫,分享此博文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7-18 05:29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