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前夕,得到一个噩耗,我的师母,导师庄育智先生的夫人常树芝昨天脑溢血不幸逝世。得到消息后,一夜无法安眠,不时会梦到与师母相关的事情。一早起来,就想提笔写下点什么,以表达心中无尽哀思。
我当研究生下研究室工作时(1984年),庄先生调到北京国家劳动人事部工作,很快家也搬到了北京。所以,记忆中,和常师母的交往主要是在她北京的家中。也许在她沈阳的家中也见过几次面,但印象已经不深刻了。在庄先生去世前,对师母的一点印象就是,个子小小的,人长得比较精明,透着一股子干练,待人也比较热情。我做为学生,对师母也谈不上什么了解。但在庄先生1996年去世的时候,我看到了师母过人之处。在失去相濡以沫四十余年的老伴的时候,师母没有表现出悲痛欲绝,哭天喊地,而是一个劲地数落庄先生的不是。我想,她就是通过这种与常人不同的方式,强压自己心中巨大的悲痛,让自己能够坚强点。十四年过去,除了短暂的出国与女儿的团聚,师母在北京一个人孤单地生活。自己照顾自己,坚强地活着,一直到脑溢血倒下为止。
由于一直忙于自己的杂务,十四年来我仅偶尔给师母打过几次电话,问候一下。尽管也经常去北京出差,但大都是来去匆匆。有两次,我是强迫自己安排时间去北京看望师母,并和她一起吃饭。去了后,她非常开心,也非常健谈。除了讲女儿和外孙(女)的事情外,主要就是讲庄先生过去的事情以及她自己的经历。讲先生的求学之路,如何从广东到香港,以及乘香港沦陷之前坐海轮到越南,从越南辗转到昆明。在昆明时贫困窘迫的生活,毕业后在煤矿工作,以及出国留学的经历,。。。
师母讲她自己的经历,如何从老家一路向南逃难,在逃难途中的艰辛以及不幸之中的万幸。师母的父亲当时在武汉工作。日本人打过来,她母亲领着他们几个孩子一路向南,来到长江边。在芜湖等着上救命船,但是有一阵子不让大家上船。她母亲就让家里的管家去找父亲在当地的一个熟人疏通。就在管家去找人的当口,又可以放行上船了。这时,为了带上管家一起走,她母亲又让佣人去找管家。由于耽误了时间,他们最终没有能挤上那只船。眼看着那条船开远,。。。没有想到,从天边飞来了几架日本人的飞机,对着那条船扔下了炸弹,转眼间那条船中弹沉没。可以说,师母一家经历了生死一念间的巨变,正是她母亲不把管家拉下的一点善心,拯救了全家人的性命。
师母讲她与庄先生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1952年,家在天津的师母复员回家,还没有安排工作。就到鞍山一个同学家玩。而正好庄先生是她同学的爱人的同学。他们在同学家相识,很谈得来。以至先生每个周末都从沈阳去鞍山。后来被我们所的李薰所长发现。1953年随着金属所建立,热恋中庄先生和常师母也终成眷属。然后,师母是四十年如一日,一心一意地关心先生的生活,支持先生的工作。文化大革命先生遭遇冲击的时侯,师母对先生不离不弃。。。。先生对我国国防事业以及科学研究事业做出的贡献是与师母的支持分不开的。尽管当时先生已经去世10余年,师母提起先生,甜蜜和幸福的感情是自然地流露。可以说,她能坚强地活着,与先生在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记忆是其中一个重要的支撑点。
人生一世,活的就是一个记忆,活在自己的记忆里,也活在他人的记忆之中。如今,斯人已逝,她脑海中的记忆也随风而去。做为学生,有幸能听到其中的一点片断,将它记录下来,写成此文,以表哀思之情。
祝师母一路走好,与先生在天堂相聚,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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