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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专家研究揭示,当时就有全球气候异常的背景,出现强厄尔尼诺现象(指东太平洋赤道地区海水变暖的现象),亚洲地区的季风显著减弱,使季风雨带的推进过程和降水特征发生变异,造成了我国北方地区出现了严重干旱(参见《复旦学报》2000年第6期)。
在历史上,自然灾害是经常发生的,而它对社会秩序、人民生活的影响,不但与灾害本身的严重程度密切关联,而且更取决于特定时代条件、社会状况下的人为救助能力和水平。这里我们要说的,是130年前清朝光绪初年发生特大旱荒的情形。因为那场灾荒的严重程度是百年不遇的,而高峰年份是在干支纪年法的丁丑、戊寅年(光绪三、四年,1877、1878年),所以历史上通常称作“丁戊奇荒”。
旱情:连续几年大旱少雨
旱灾是最常见的自然灾害之一,特别是在降水较少的中国北方,它更是司空见惯。而光绪初年主要发生在华北地区的那场大旱灾,不仅仅是在丁丑、戊寅两年,而是前垫后续地迁延了四五年之久:光绪元年(1875年),该区的旱象已见苗头,第二年更趋明显,接下来两年“登峰造极”,后边则还有余波绵延。在涉及的地域范围上,山西、河南受灾最烈,直隶、山东也是较重灾区,另外,还涉及华北范围以外的陕西(亦重灾区)以及陇东、川北、苏北、皖北等地。
至于旱象,就拿丁丑年山西的情况来说,整个春季滴雨未落,及至入夏之后,虽说偶有雨下,但那雨就像民间所说的“知了尿尿”,难能湿透地皮。麦收自然无望,夏种也难进行,强行补种点什么东西,要么连苗都出不来,要么勉强出苗后就又很快枯萎。何止山西,又何止此一年,在波及数省的广大区域,一连几年的时间里,大旱少雨,不少地方农事几废,灾情的严重可想而知。
当时外国传教士在华所办的《万国公报》上载文有云:“天祸晋豫,一年不雨,二年不雨,三年不雨,水泉枯,岁洊饥,无禾无麦,无粱菽黍稷,无蔬无果”。又岂止晋、豫两省,所谓天干地燥,烈日如焚,河道断流,沟渠俱枯,田土龟裂,赤野千里,这类的写真,是各地灾区多有过的惨象。
饥荒:死者被偷去割食
严重灾害导致惨酷饥荒的发生。还是上面引及的《万国公报》上的那篇文字中说:“官仓匮,民储馨,市贩绝,客粜阻。斗米千钱,斗米三千钱,斗米五千钱……卖田,卖屋,卖牛马,卖车辆,卖农具,卖衣服器具,卖妻,卖女,卖儿。食草根,食树皮,食牛皮,食石粉,食泥,食纸,食丝絮,食死人肉,食死人骨。路人相食,家人相食,食人者为人食,亲友不敢相过……饿殍载途,百骨盈野。”
你看,储藏匮乏,商旅大困,粮价飞涨,人畜皆饥,变卖一切可卖的东西,甚至妻子儿女,食一切本不可食之物,甚至人肉人骨,即使如此,也难逃一条死路,终造成“饿殍载途,百骨盈野”的一派惨象。当然,其表述或有绝对化意味,但所涉及的种种现象都不为虚,皆有真实存在。
当时山西巡抚曾国荃(曾国藩的弟弟)在给清廷的奏报中说,“树皮草根之可食者,(饥民)莫不饭茹殆尽。且多掘观音白泥以充饥者,苟延一息之残喘,不数日间,泥性发涨,腹破摧肠,同归于尽”。即使“食人”这等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在当时也绝非子虚和罕见。
时人记述:死者有的被人偷去割食,就像宰杀猪羊那般肢解取肉;有的甚至是把活人弄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而杀掉,将其肉或是自食,或是卖掉;竟有妇女躺在死人的身上嘶嚼其肉;有人则把饿死者的尸体悬挂在富家的门口上,或是割下其头来扔进人家门里,作为诈索取食的手段,而像这类骇人听闻的事情,竟然“层见叠出 ”。
不要说寻常百姓,就是到灾区办赈的官员及其随员,也面临被人杀而食之的危险。一个叫罗嘉福的官员,被派往山西襄办赈务,行之中途,其原本随行的儿子忽然不见,找来找去,最后才知道“已为人所食矣”。还有一个叫黄贻楫的官员,在河南襄办赈事,一次偶出暗访情况,即遭绑架,绑架者撕脱其衣就要割肉,他极力地申明身份,并且出示所带着的文券来证明,经过好一番折腾,才算得释。值得说明的是,像上述事情,绝不是捕风捉影的无根游谈,而是士大夫辈在其或是文章或是日记中严肃记载下来的。
直隶的饥荒情况也颇为惨重。该省南皮籍的官员张之洞,在光绪五年(1879年)秋向朝廷的奏报中述及该省灾情,说保定、河间一带,“大率一村十家,其经年不见谷食(只以树叶、野菜类充饥)者,十室而五;流亡转蓰者,十室而三。逃荒乞丐充塞运河、官道之旁,倒毙满路”。
在这次大饥荒中,灾区死亡的总人数不下一千万,而仅山西一省,就达500万之多,甚至有说这还只是1877至1878年冬季的数字,而当时该省的总人口也只有大约1600万人,按饿死500万计,差不多就损失掉三分之一。饥荒严重的地方,整家整家地饿死,而一村一乡之中死多活少,这种情况比比皆是。可真是 “万户萧肃鬼唱歌”,一幅多么惨不忍睹的饥荒图!
成因:
既然是自然灾害,当然要注意造成灾荒的自然因素。就华北所处的地理区位而言,旱灾尤为突出,所谓“十年九旱”,在当地习成熟谚。不过,像光绪初年的这种特大旱灾,当然也不会常见,其发生,该有特殊气候背景条件的原因。
有专家研究揭示,当时就有全球气候异常的背景,出现强厄尔尼诺现象(指东太平洋赤道地区海水变暖的现象),亚洲地区的季风显著减弱,使季风雨带的推进过程和降水特征发生变异,造成了我国北方地区出现了严重干旱(参见《复旦学报》2000年第6期)。
当然,还需要结合华北地区自然地理的具体情况来看。自然地理学上的“华北”地区,南缘在秦岭、伏牛山、淮河一线,西界为黄河青铜峡至乌鞘岭再至洮河、白龙江一带,东及于渤海、黄海,北侧则与内蒙和东北两区(当然不是按行政区划线,而是按一定的气候特征标准)相接。
其平原贯通直隶、山东、河南等省,土壤主要是褐土、潮土等;高原(主要在山西)则属被黄土广泛覆盖的山地型高原,内部原面破碎高低起伏较大,地貌类型多样。该区年降水量较少而主要又集中在夏季,地表径流和地下水位都与汛期降水情况密切关联。而大多地域对降水多少的适应能力又很差,同治朝后期一度在直隶做总督的曾国藩就说,该省土地贫瘠,灾害多发,“暂晴已旱,一雨辄潦(就涝)”,简直使人“一筹莫展”。光绪初年的大旱之期,华北地区既然降水量奇少,河渠和地下水储条件自然就都极差,何况当时在这方面开发、利用的能力上本来就很低,防范和抵御灾害的自然基础条件十分不好。
总之,从自然因素方面看,对于削减当时的旱灾不利。(本文来源:河北青年报 作者:董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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