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一个镇上度过的,和中国千千万万的乡镇一样,她开始很宁静,宁静得像50年代的一个小村庄;接着是彷徨,彷徨得像80年代的一个小城市;然后是噪杂,嘈杂得像90年代的菜市场。那是个极为普通的地方,没有什么现在所谓米国的风情,更没有什么狗屁卡萨布兰加或伊士坦堡的文明交会,就是一个宁静、彷徨、嘈杂的小镇,偶尔出现异样的火花也是有人在街上被群殴。当然,群殴就是群殴,也没人管,也管不了。
小时候搬过很多次家,所以邻居对于我来说,总是新鲜的。以前,有个姓孙的老伯家,孙伯书法写得极好,母亲就让我跟他学书法。孙伯人极好,很愿意教我,后来我们搬走了,但是我还经常回来,向他学习,一直到我小学毕业。有个姓张的老爷爷教我下象棋,小时候就控这个,长大后发现我不太喜欢这个,所以也就下得越来越差劲了。
曾经有个邻居好像是个“老夫少妻”,想必师生恋,但是没有“炸药奖”得主那个8228的那么离谱,应该相差个10岁的样子吧。我今天说的故事就是这两位啦。好像前几年,他们生活的很幸福吧,男的是做官的,书法写得也很好,是个左右方圆里的高级知识分子吧。在我跟着孙伯练永字八法的时候,他也曾经来指点过,只是男人事情太忙,也就没时间太顾虑到一个邻居家的毛头小子。
一年春节,孙伯得了风湿病,拿不住笔,也就没法写字了,就让我和男人写对联,他女人帮我们研墨,研着研着,他们两好像为什么事情就吵起来了,我当时也不太懂,现在也基本没搞懂,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这一年,男人当了镇里的大官,仕途开始好起来,天天有点不着家了。女人和我母亲一个单位,业务水平一般,刚开始来做人毕恭毕敬,什么事情都比较小心,后来慢慢混熟了,也就肆无忌惮了,天天往领导办公室跑。这是后来我同学跟我说的,因为那个领导就是我同学他爸。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是在家,他爹和他妈吵架的时候兜出来的。
等我们临搬走的那个冬天,男人和女人的家不再有争吵了,我们很不习惯,因为近一年来,我们听他们吵架已经听习惯了,不吵我反而是不习惯。我一般放学回家就写作业,爸妈让我吃完饭再写,我偏不,赶紧写完,这时候父母已经吃完了,我才开始吃,吃着吃着,他们就吵起来了,我就一边听一边吃。父母一开始还去劝劝,后来就不劝了,假装出去散步不在家。
上灯时分,我去男人家,问问他要不要写今年的对联,女人不在,他说不用了,哑然失语。我也搞不懂他,现在看来那就是郁闷吧。我就问他,“叔叔你会下棋吗?我陪你下棋吧!”男人也没事情做就答应了。我那是也不太会下,他基本上是一边下一边教,我小卒过河之后被逼死了,我就想往回走,他制止说不可以,我说为什么不可以啊,他说小卒不河不能回头的!我根本不听他的,他就恼了,但是又突然停了下来,面如死灰,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吓得我拔腿就跑,跑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哭了,其声很是悲凉。吓得我跑回家跟母亲保证,我绝对没有欺负他,他就哭了,哭得很惨。母亲没说什么,要我回被窝里睡觉,别管闲事。
后来母亲告诉我,男人和女人离婚了,这也许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离婚”,当然我没有像一些小朋友在那追问,什么是离婚。女人傍了一个大款跑了,听说是搞房地产的,男人原来是镇长的有力候选人,也因为这件事情一蹶不振,从此碌碌无为,成了一个很普通的办事员,就像这座城镇一样普通地过活。
再后来,男人又娶了个女人,生了个孩子,很可爱。这次回去看到了那个孩子,但是那个男人的哭声,在深夜,很悲凉,悲凉得我一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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