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

   初冬的北京，天上飘着轻盈的雪花，小区的路面冻上了薄薄的一层冰，周围喧嚷的一切在冰雪之中都化为了清凉、寂静而透明。

   就在雪花飘飘的下午，常辉师父一行四人来到北京天通苑小区第一盲人钢琴调律师陈燕女士的家。按了门铃，门刚被打开一条缝，一条壮实的大黑狗欢快地摇着尾巴来迎接我们，并把大家迎进厅里。

   这是一个空间不大，却充满着温暖的小屋。穿着湖蓝色毛衣的陈燕女士热情地跟师父打招呼，并笑意盈盈照顾大家落座。早就在网络或电视上了解到，陈燕女士患先天性白内障，手术后，双眼只有光感和微弱色感。后，进入北京盲人学校，学习欧美先进的钢琴调律专业，毕业后，凭借顽强的毅力和辛苦付出，她成为中国第一位女盲人钢琴调律师，她于2006年还出版了个人自传，同时，她还是中国第一位盲人跆拳道手，第一位盲人独轮车骑手，第一位画猫的盲人。曾担任北京陈燕新乐钢琴调律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北京陈燕钢琴启智教育中心校长。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凤凰卫视等各大新闻媒体先后报道她的成长经历。2011年4月，陈燕女士领养了中国第18条导盲犬珍妮，从此，她又投身到导盲犬的宣传中，希望通过努力，能让社会大众接受盲人的眼睛——导盲犬。

   初见陈燕女士，没看出她是盲人，因为她热情开朗，说话干脆利落，在自家熟悉的环境中，行走与常人无异。常辉师父关切询问陈燕女士和导盲犬珍妮的日常生活，陈燕女士落落大方，侃侃而谈，她说是2011年4月在大连导盲犬基地领养了珍妮，珍妮从此走进她的生活，她和爱人都是盲人，珍妮成为了她家中唯一的一双眼睛，也成为了她和爱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常辉师父说我们是通过互联网了解到导盲犬珍妮去超市买酸奶的情景。陈燕女士微笑着说珍妮很聪明，会分辨牛奶品牌，会给拿平时爱喝的酸奶。如果拿的对，它就坐下。如果不对，它就站着，那是云南电视台采访录制的。最新拍的有《鲁豫有约》，而且以珍妮的名义在新浪、腾讯建了微博，名字就叫导盲犬珍妮。想了解更多珍妮最新信息，网上微博都做了及时报道。陈燕女士还亲手签名，送给师父两套书《陈燕，耳边的世界》、《妈妈，我是你的眼》。

   陈燕女士尊称常辉师父为长老，并说自己的姥姥也是佛教信徒，但一直没有皈依，她从小是姥姥一手养大，她的成长过程受到姥姥的很多影响，受到了姥姥自立人生的严格要求和训练。她询问了师父所在的寺院，了解了弘德家园和师父救护流浪狗、制止宰杀吃狗肉、做导盲犬宣传等诸多事项，她说曾去过南宁孤儿院为孩子们做励志讲演，以前也曾收养过5、6只的流浪狗，现在全力在做导盲犬的宣传，想通过自己和珍妮的努力，改变社会大众对导盲犬的认识，在接受导盲犬的同时，也增强整个社会对残疾弱势群体的关注。

   陈燕女士说由于人们对导盲犬有偏见，受到了人们的种种歧视和不平等对待。其实，经过基地训练的导盲犬，根本没有攻击性，就是把手指放到它的嘴里，它都不会咬人。她带珍妮出去，常会遭遇到拒绝、谩骂、危险、伤害等一系列问题。下楼乘坐电梯时，常被楼里人拒绝，进奥林匹克公园照雪景，也被门口保安拒绝。曾11次去乘坐地铁，都被安检挡在外面，最后那次，珍妮趴在地上伤心地哭了，她也哭了。后来，她只能每次出行，打黑出租车，她把自己的助理辞了，给珍妮雇了助理。面对种种遭遇，乐观坚毅的陈燕女士说以珍妮的名义建了微博，已经得到6万人关注，相信这6万人肯定不会拒绝，相信整个社会还是有善和爱的力量。

   被大连导盲犬基地训练过的珍妮，温和有礼，就像个谦谦君子，玩起来时又像个调皮的顽童。我们都在说话时，珍妮在我们身边绕来绕去，不一会，叼着球来到我们身边，让大家跟它玩拔河。聪明的珍妮曳着身子使劲，你一撒手，它就撒欢跑开，一会把球叼回去还跟你玩，我们成了它的玩伴。后来，它又把球叼到了陈燕女士跟前，陈燕女士也跟它拔起来，没拔一会，珍妮竟然跟她开起了玩笑，随着一声低吼，迅猛地扑过去，陈燕女士一下摔倒在地，陈燕女士假装呜呜地哭着，聪明的珍妮知道是妈妈在逗它，又故自玩去了，我们全屋人都被珍妮的聪明和调皮逗乐了。珍妮玩累了，趴那休息。我们也都跟明星珍妮一起拍照，整个屋子充满着温暖、祥和的气氛。

   常辉师父说全国14亿人口，导盲犬不到40只，很多人都不了解导盲犬。导盲犬非常聪明，什么都懂，智力相当于10岁的孩子，就是不会说人类的语言。导盲犬不吃陌生人东西，即使饿了也不吃，也不随便大小便，会认识卫生间，好吃的不吃，好玩的不玩，只一心坚守着职责，跟定自己的主人。狗本身不咬人，是被人教坏的，我们要善待它们，要跟众生结善缘结法缘。北京某基金会年底将在西安办拍卖会，举办慈善晚宴，救助西安的流浪猫流浪狗，常辉师父邀请陈燕女士和珍妮参加。

   陈燕女士说在南宁跟老师学画画，做为盲人，学画画，特别费劲。学画荷花时，完全靠的是手感，上色时需要别人提醒。说话间，陈燕女士拿出两幅画作，一副是荷花，一副是小猫。她说猫是她小时唯一的朋友，最早画的猫，最高拍卖了4万元，她把这笔款都捐给了导盲犬基地。她说社会上好多人都不知道导盲犬，对导盲犬有误解，都拒绝接受，我一直努力坚持着，让更多的人了解导盲犬，陈燕说要学着画珍妮，等画好了，拿到全世界去拍卖。

   记得看过的故事“两个不能分开的灵魂”，讲的就是一个盲人和他的导盲犬过街时，一辆大卡车失去控制，盲人当场被撞死，而导盲犬为守护自己的主人，也一起惨死在车轮底下。当主人和狗一起来到天堂门前时，天使告诉他们天堂只有一个名额，他们两个必须有一个去地狱。主人把导盲犬送到天堂门口，自己纵身向地狱飘去的刹那，导盲犬也狂奔追随着主人到了地狱。即使到了地狱，导盲犬也忠心耿耿守护着自己的主人。眼前的陈燕女士，和导盲犬珍妮，让我想到了这圣洁的故事。

   一个飘着雪花的冬日，一位大师，一位盲人、一只导盲犬，静谧安详地坐在一起，远离着暴虐、血腥、冷漠，说着一些温暖的话题，此情此景，勿须多语，一切的一切都消融在慈爱光泽里。
 
 

原载：《妙莲华》，2012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