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交平民院士李小文

 

   我和李小文院士相识于科学网，由于工作等原因，两人从笔墨相识到工作相交至今已7年多。虽然我们从未谋过面，但“三平”——平和、平等、平民，却是他留给我的最深印象。

平和既是一种心态，也是一种品质，尤其是在争论问题时，平和、客观、宽容就显得尤为难能可贵了。2008年5月7日，《科学时报》头版发表了科技新闻“我国科学家提出三维‘伊辛模型’精确解猜想”，报道称中国科学院某研究员在英国《哲学杂志》上发表论文，成功提出了理论物理学中的“伊辛模型”三维解猜想。《科技导报》据此将这一“研究成果”遴选为年度中国重大科学进展，并写进由我主笔、刊登在2009年第1期《科技导报》上的“2008年中国重大科学、技术和工程进展”专稿。2009年2月下旬，科学网有博友通过查询文献发现，理论物理学家随后就在《哲学杂志》发表了否定这一猜想的学术论文。此事很快引起科学网博友围观、讨论，并酿成各方参与激辩的重大事件，《科技导报》遴选年度中国重大科学进展不当自然也成为关注的重点。尽管我很快意识到了所犯的错误，并迅即在《科技导报》门户网站和科学网博客上发文道歉，表示将反思、改进遴选程序和办法，希望博友们通过科学、理性、平和的讨论促进对“伊辛模型”科学难题的最终解决；但是，那段时间，我还是感受到了来自理论物理学家和科学网博主持续不断的质疑压力，包括被认为是学术“corruption”（腐败）的指责，甚至还收到了在“伊辛模型”研究领域做出过重要贡献的一位华裔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近乎批斗语言的质疑邮件。相比之下，李小文院士就显得平和、客观、宽容得多，他在科学网博客多处表示：“既然《科技导报》受到这么大的压力，面对‘corruption’的指控，讲清评选标准和程序，还是有必要的。编辑部的同志们辛苦了。”他同时也表示，涉及这类争论问题，不应对当事人挥舞大棒批斗。

有平和的心态，就能平等待人，就不会耍大牌，就不会以势压人。2009年10月23日，李小文在回应我“暂别科学网，后会不知期”博文中的“建议科学网和广大博主协商，制订博文发布和网上讨论等方面的公约”建议时，再次强调了他在争论问题时的态度：“我个人在争论中力求做到：只讲道理、不争输赢；对比自己年轻、资历浅的争论方，尽量不挤压别人自尊的空间。也许没做到？欢迎网友拍砖，老邪坚决改正，为科学网越办越好尽自己的义务。”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时时处处以平等的姿态与博友交流、讨论。我曾有几篇博文得到过李老师的点评，每次点评不仅能显现出他学识的渊博和作风的严谨，更能透出他为人的谦逊和待人的平等。汶川地震后，我把在《科技导报》上发表的专稿“抗震救灾中的10大科学技术”放在博客上，李老师点评时首先肯定这是一篇“好文章”，然后谦虚地表示要发表“一些意见供参考”，接着指出了文中6处存在着或不严谨或不准确或不全面的问题；或许是考虑到我的心理接受能力，最后他还不忘表示“抱歉挑刺，希望能多少有用”。我与同事合写的另一篇综述文章“加强震后生态评价 促进灾区生态修复”发布后，李老师同样细心地发现了文中的3处表述不准确错误，同时还给出了完善文章的具体建议，点评的最后仍没忘鼓励我们“总的来说，挺好的文章。希望能想办法引起国家汶川地震灾后重建规划组的重视。”

在科学网上，李小文是以一介平民的身份出现的。他的博名起初用的是自己姓名头两字的汉语拼音缩写“lix”，真实的院士身份暴露后干脆改为“李小文”；博客头像是一位笑容可掬的孩子，实在逗人喜爱。他的博文内涵丰富、短小精悍、幽默隽永，没有一点装腔作势，读罢令人回味无穷、忍俊不禁；他与博友往来唱和信手点评、娓娓道来、潇洒自如，完全一副朋友模样，让人感到心旷神怡、亲切自然。2007年9月7日，李小文老师曾专门针对我为新婚夫妇朋友撰写贺联的博文“苦求佳句独无悔，喜得妙联自有趣”补充案例：“在一家电子科技大学，曾有一幅著名的新婚对联：‘阻抗匹配功率大，并联推挽效率高。’横批是‘最佳耦合’。不知道是谁的原创，全用专业术语，但挂在洞房那儿就全变味了。”可谓老顽童调皮十足、幽默十足。薄熙来重庆打黑变黑打后，2010年2月10日，他在博客上出“春谜”：“以黑打黑，张翼德查户口（猜七言唐诗一句）”（谜底：飞入寻常百姓家），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对这种践踏法律的行为表示抗议。可谓大学者机智过人、胆识过人。

李小文院士致力于遥感基础理论研究，不仅是所在科研领域的大科学家——创建了Li-Strahler 几何光学学派，而且有着悲天悯人的平民情怀。2013年4月20日芦山地震发生后，我委托同事专门向他约稿，其时他刚从ICU病房回家静养，仍抱病为《科技导报》撰文“为我国的震灾遥感进步叫好”。他还在文末特别注明，因为刚从ICU出来，文中所提及的具体工作及资料都是间接了解到的信息，如有错误和疏漏，他本人文责自负，不代表任何单位。期间，他还催促我就职的科学普及出版社抓紧出版由他和黄润秋主编的《强震应急与次生灾害防范》一书，并倡议将全书稿费捐献灾区，积极响应义卖此书所得一并捐献灾区的倡议，并表示由此造成的出版社经济损失由他个人来承担。赤子大爱之心苍天可鉴，令人感动。

2014年4月21日，一位一身黑衣、光脚穿布鞋、其貌不扬的老者给大学生上课的照片走红网络。李小文及其“布鞋院士”、“扫地僧”、“黄老邪”、“布衣院士”等绰号由此被人们广为知道。我也更喜欢把李小文院士称为“平民院士”，诚如科学网著名博主武夷山老师对他的评价：“做人做到这个境界，平民本色就化为英雄本色了。”

谨以李小文老师科学网上的“科博练摊歌”结尾，让我们再次领略他平和的文字、平等的姿态、平民的本色：

科学网上博客店, 博客店里我练摊。

博客摊主写博客, 常赚吆喝偶被删。

有话只消摊前坐, 写罢还去别摊观。

半评半写日复日, 博开博闭年复年。

但愿老死文论间, 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官者趣, 论高文妙贤者缘。

别人笑我疯傻淡, 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车学富墓, 垃圾论文作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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