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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3日,是我57岁生日。57年前,母亲生下了我。那一年,正值国家“三年困难”时期,我祖父也因饥饿水肿而死。据父亲说,当时凭出生证,可以给产妇供应一斤肉、一斤蛋补充营养。但是,父亲跑遍了整个长沙市的商铺,没有见到一星肉、一个蛋;最后,还是在偏远公社的一个小商店里,才买到一小瓶豆子碎肉罐头。至今想来,仍令人心酸不已。
我出生后不久,母亲从江西煤炭学院选煤专业毕业。其时,各领域都缺技术人才,但是,为了替国家分忧解难,母亲那届毕业生全都响应号召,在家待业,自谋生路。可以想象,靠父亲一个人微薄的工资,上要赡养老人,下要哺育儿女,生活该有多么艰难!
小时候,我们兄妹三人曾与父母在江西萍乡生活过一段时间。记得有一天,家门口来了一个要饭的妇女,还带着两个孩子,母亲给了她们一碗饭后,那女人还不肯走。母亲就让我把压岁钱拿出来给她们,压岁钱装在一个小雪花膏盒子里,大约有四五枚硬币。我捡出其中一两枚面值小的递过去,母亲很生气,让我全部给了她们。要饭的走后,母亲对我说:“人家饭都没有吃,我们怎能那么小气呢?”
可以说,我们兄妹三人从小就深受父母言传身教,懂得人要善良,要有同情心,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我的生日,也是母亲的受难日。感恩父母给予我生命,养育我长大,教育我成长,培育我成才。父母的恩情比天高,孩儿永志不能忘。2017年“五一”期间,我和妻子回长沙与父母团聚,并在生日那天作诗一首,以谢父母恩情。
思忆五十六年前,灾荒岁月降人间。
踏遍星城无肉迹,寻尽商铺绝蛋颜。
为父方知育儿苦,庆生更觉奉慈甜。
难得偷闲却公务,叩谢高堂享欢颜。
父亲出生于长沙郊区农村,兄妹众多,家境艰难。1952年,初中还未毕业,不满17岁的父亲就私自报名考取了中央燃料工业部干部学校,学习勘探技术;次年毕业,被中南军政委员会分配到位于萍乡的地质调查所第一普查勘探大队(901地质大队前身),开始了他长达18年的地质勘探生涯。他先后参与完成江西省第一份地质报告——萍乡高坑煤矿详查地质报告,设计了65毫米小口径钻井的取芯工具以及微型反循环钻探法,创新黄金堆喀斯特地层钻进方法,执笔完成我国第一部喀斯特地层钻进工艺,被评为省地质系统劳动模范。
1970年6月8日,父亲负责的勘探井在清江县(现樟树市)毛堎村钻探施工,意外地发现了盐岩。六八盐矿(后改名江西盐矿)筹备小组遂成立,父亲负责生产组,很快组织打下了第一口盐井,并于当年10月1日熬出第一锅食盐。在此之前,父亲母亲一直分属两个地质大队(母亲所在地质队为195地质大队),长年爬山涉水,风餐露宿,寻煤找矿,两地分居。江西盐矿成立后,全家开始真正团聚,父亲干到总工程师,成为绝对业务权威。从此,我们兄妹三人得到了父母更多的关爱,恢复高考后,先后考上大学,成为改革开放后最早的那几批大学生。
1956年,母亲不顾家人反对,响应刘少奇主席号召,成为农村第一批有知识的农民,之后两年备受磨难与冷落。1958年,母亲离家出走,与远在江西从事地质工作的父亲结婚,在两个大家族轰动一时。1985年,一场大病后,母亲开始行动不便,便提前退休。父亲遂回长沙老家重新择业,精心照顾母亲。先是大学任教,教书育人;退休后,专注于实业,用其所学服务社会;晚年潜心研究,著书立说,扶贫济困,广施善举。
父亲母亲一辈子相濡以沫、风雨同舟、患难与共,携手并肩走过了整整60年。2018年清明小长假,我与妻子同回长沙,喜贺父亲母亲钻石婚庆,谨作小诗,以表孝心,以悦慈颜。
椿萱并茂钻石婚,耄耋人生情愈浓。
相爱如诗写浪漫,居家似宴展厨工。
黑煤白盐行湘赣,贤男惠女育子孙。
高堂在上言行范,百花争艳万树葱。
——写于2018年5月3日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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