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研究生面试“一看胸二看脸三看屁股四看腿”及其他

小宇同学：

收到你的来信。恭喜你投靠了研究生。你可是我们一代的第三代第一个要上研究生的。当年我也就是受你爷爷之托为你挑了这这个专业，谈不上什么“师恩难忘”。我难忘的是你爷爷，小时候读书，因为我小，他总是护着我，可惜他因为出身问题，他上不了中学。我诅咒那个阶级斗争为纲，站队划线为辅的政策

    再说，我就是一个“好为人师”的人而已。你问我的问题，有普遍性，我回答如下，并且请恕我公开在我的博客上：

问：是不是研究生面试正的如北外教授讲的，研究生面试“一看胸二看脸三看屁股四看腿”,我好害怕呀。另外面试要注意什么？

答：我不知道这个教授是在在什么情况下说这话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礼仪专业。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是这样的。因为有一个公开的秘密，导师找研究生当然是要教书育人，但也是找“帮手”，要学生参加他的团队，共同研究，说白了，就是要找干活的。面试研究生“一看胸二看脸三看屁股四看腿”，是自己给自己太麻烦。招来的学生，样子好看，就是找不到科研感觉，不能干活，不仅学生毕不了业，导师有责任，更重要的是导师课题可能完不成，不是自找苦吃吗？所以我问北外那个老师是什么专业的？一般搞科研的不是看胸看脸的，胸和脸可能有影响，影响微乎其微，因为导师不会想自己累死。尤其是中科院，教育部卡着研究生招生名额少，研究生是个宝，哪能挑颜值呢？顺便说一句，你如果考上研究生，要准备干活，像我和你爷爷奶奶一代小时候入少先队宣誓：“时刻准备着！”现在少先队的誓词是什么我不知道了。那时我们的队歌是“我们是新中国的儿童，我们是新少年的先锋。团结起来继承我们额父兄。不怕艰难，不怕担子重。”

当然面试要注意自己落落大方，会议发挥自己的想法。老师面试还是要看学生的逻辑分析能力和自信心的。有一年，一个985的N大学的女生到中科院的一个所面试，老师问了她一句：“换个专业你读吗？”谁知道她什么也不说，就哭起来。面试教师劝他不哭，她愈发哭得厉害，后来陪她来的一个男孩，可能是他男朋友，把她哄住哭了。她不哭了，老师们担心她将来耍娇气，批评不得，谁也不敢接受了。我想这个女生应该是颜值尚高，可能让爸爸妈妈宠娇了。我知道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不宠你，你不会有这个缺点。这也说明颜值不重要。

要注意，在面试的时候，老师可能除了专业问题，“节外生枝”问些问题，主要是看你的反应能力和联想能力。比如早几年，我会问:”外国爱情童话里总是推崇灰姑娘遇上白马王子，中国爱情童话，推崇千金小姐爱上落难秀才？“这是一个题外问题，但涉及逻辑能力、知识广度的问题，遇着这类“节外生枝”的问题，不要怕，要大胆应用自己的逻辑能力，回答出来。只要不胡说八道游戏应对就行了。

问：研究生发表论文是不是被要求只能导师是第一作者？

答：不是的。比如我，我的研究生发表论文，只要主要他们做的，哪怕思想是我的，关键推导是我完成的，我也让学生做第一作者，我做通讯作者，放在最后，这是国际惯例。有一篇文章我甚至是第五作者，因为其他同学一起参加做，工作量大。当然，也不尽然。有的时候，涉及批评别人文章，我会做第一作者，多承担一些风险。这是少数情况。你上研究生，如果涉及这个问题，你可以注意，也要与导师都是互相理解，现在的考核建立在X管理的模式上制度，导师也要第一作者文章。该坚持可以坚持，可以不老让着。我在华东师大地理系兼系主任时，当时立下的规矩，学生毕业必须有第一作者文章。我的学生不是都毕业吗？

问：你是学地理的，为什么搞政策研究？我是一个女的，学物理的，可以搞政策研究吗？我恨透了那个“一看胸二看脸三看屁股四看腿”的政策，我想研究一个公平的政策。

答：有句话说：人生的道路是曲折，这也包括考学。我最初是也是考物理专业的，考到某个大学了。没想到省委书记S的女儿看中了我的专业，把我换出来，经过了一番曲折，因为我是从地质队考出来的，所以后来学了地理学的一个基础学科——地貌学。后来到了政策研究所，研究公共政策。公共政策问题有许多地理问题，包括区域经济问题、生态问题、环境问题，全世界地理学家搞公共政策的很多，我的经验，地理学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当然由于中小学地理主要是记忆，所以人们感到理性不足，学地理的也吃了亏。

一个女生是的学物理的当然有能力搞政策的，但是要因为爱，不是因为恨。比如科技政策学会的负责人就是学光学的，她搞得很好。基础知识很重要，逻辑判断力更重要。我的一个学生，山东大学毕业的，原来就是学物理的，现在他做政策模拟研究就有成果。当然，我还是提倡你一个专业做到底。不然有些被动。比如我1990年代申请杰出青年基金，第一次从地学部出了线，答辩时有人认为我是政策所的，专业不对口，不支持，当然我也有不足。第二次，从另一个学部申请，有人说我的工作是优秀的，但是地理学研究的，这个学科不应考虑。第三次，超龄了，哈哈。不过，现在这个界限已经被打破了。你以后注意，一些人评论什么东西，看起来好话说尽，接着用个“但是”来否定正面东西的。

至于你说恨那个“政策”，肯定是胡说八道，不是政府的政策，有不是绝大多数教授的政策。不过我对研究生倒是要看腿的哟。因为我的工作常常跑野外，腿不行的不能要。比如我最近10年，研究中国艰苦边远地区的县级区域辨识，就经常到野外去，我大约跑了100多个艰苦边远地区县，腿不行怎么行？去年一个女生要跟我做这方面的博士后研究，我告诉她，能跑野外就来，怕就另请高就，结果她来了，她爸爸是个退伍军人。你可以从这个故事悟一悟面试的道理。

问：你搞地理学，主要有什么成就？

答：你问得我难于回答。你们家知道我就是一个平凡的人，谈不上成就。(有删节)。我是一个喜欢理论的人，研究理论地理学，这是一个不懂地理的人不理解的学科。我在理论地理学上有两个接近物理学的研究成果，一个是河道演变的热力学判据，是河道为耗散结构，用普里高京的方程组推到出来什么条件下河道发生造（河）床运动，什么时候发生河道均衡运动，就是冲刷后会恢复。什么麻溜地貌，可能专业了，你不理解。另一个是地理空间的（城市）相互作用，我由一个统计力学模型推导出地理学著名的Wilson公式，证明地理相互作用势是指数衰减的，而且我算出了空间衰减的阻尼因子，但都是发表在中国刊物上的，在SCI为标准的情况下，没有什么成就了。不过国外一个SCI的主编写信肯定了我，给了我自信。还有一个是纯地理学的。我提出了一个学说，我认为在三次产业分工中，表现出区域由三次地理本性（nature）决定。其中，第一、第二次本性（就是nature）是诺贝尔奖获得克鲁格曼总结的。第三次本性我是这样认识到的，我想既然第一本性、第二本性是在前两次产业革命中都主导区域evolution，你们第三次产业革命配合的主导因子是什么？正好有个地理学院士提出区域发展存在新要素，启发了我。我就分析他这个新要素，提出第三次本性就是这个要素，我命名它为信息化本性，至少包括人力资本与信息化设施。这些年我也做区域的公共政策分析，就是利用这三个本性透视的。你听说过胡焕庸线吗？胡焕庸线是一个伟大的地理学发现，胡焕庸先生的发现。有空我给你说说？我就是用三个本性去解释说胡焕庸线的。当然我还力图把地理学与管理学结合起来。

你要读研究生，要抱着敢于有所发现，有所创新的思想，不要抱着“数成就的思想”。你会成功的。这就是自信。你将来如果参加研究生面试，要自信。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北京也不相信眼泪。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学那个N大的女孩子，哭，耍娇气。

问你爷爷好，“祸兮福所依”，“四清运动”你们家遭了难，他结婚得早，反而有你这个大孙女，他比我幸福。我没有见过你，那年斗你太奶奶，我还是小学生，我们被学校组织去。记得你太奶奶是一个坚强、长得清秀和有气质的女性，我相信你也是，别相信那个“教授”的胡说八道，中国知识分子，有基本的理性。随便说一句，四清运动不是毛主席主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