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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到头皆物理—看电影《子弹列车》(有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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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提议聚餐后看电影。现在影院没有进口片，而且基本上都是所谓主旋律片，女儿不感兴趣。严羽《沧浪诗话·诗辩》称“入门须正，立志须高”，颇有道理。从小看美国电影有某种趣味定型，不同的真看不进去。记得朱光潜先生在《谈文学》中说到文学趣味用过比喻，喝惯佳酿的喝不进去劣酒。虽然不喝酒，但也可以想象。
准备从网上找一部用家里的电视看。最初考虑的三部片子都是旧片，Saving Private Ryan (1998), Pride and Prejudice (2005)和The Martian (2015)。后来决定看部网络上可以找到的新片，《子弹列车(Bullet Train, 2022)》。该影片改编自日语小说，颇有漫画风，类似于“暴力美学”的经典之作Kill Bill (2003)，当然没有那么暴力血腥。吸引我的不是日漫风，而是动作、恶搞、搞笑这些元素。更何况还有主演老帅哥Brad Pitt的加持。据说还有许多大明显友情客串，说实话我没有注意到。
如果要最简单概括电影情节，可以改Rilke的名句，Wer spricht von Siegen? Leben ist alles. Brad Pitt饰演的男主人公是刚复出的杀手代号Ladybug，顶替另一位身体不适的杀手去子弹列车上偷取密码箱(briefcase)。他似乎没有了锐气，枪都没拿，还自欺欺人地说，if you put peace out in the world, you get peace back. 他顺利地拿到密码箱后准备下车时，在车门口遇到彪悍的墨西哥杀手Wolf，认定是Ladybug在他婚礼上毒杀了新娘和所有来宾，嚷着I am going to ruin your life the way you ruined mine!要杀他。Ladybug非常困惑试图解释但同时本能地反击，阴差阳错反杀了Wolf。密码箱装着一千万美元，由杀手Tangerine和Lemon保管。两人的名字和而不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如手足，被称为双胞胎，其实一黑一白，一胖一瘦。他们带着箱子去赎被绑票的黑道巨擘White Death的儿子，但他们直接杀掉了绑票者，人财两得而返程。结果在车上先是丢了箱子，接着White Death儿子被人毒杀。在寻找密码箱过程中，Tangerine和Lemon都与Ladybug交过手，认定是他杀了White Death儿子。
另一条线索是日本杀手Kimura要为他儿子报仇，小孩被人从楼顶上推下去而在医院昏迷不醒。Kimura在车上找到了凶手，貌似人畜无害的美少女Prince。她似乎是电影的女主角，如她出场自述，People think I'm just some young girl, someone's future wife, or future mother. But I'm not in someone else's story. You're all in mine. 她告诉Kimura，把他儿子从房顶上推下去，就是为了引他到车上，已经派了杀手在他儿子床旁，每十分钟联系一次，否则就杀了他儿子，迫使Kimura听命于她。她拿到了Ladybug藏起来的密码箱，由Kimura解了密码锁，她装入开启就爆炸的炸药，让Kimura给White Death送去。Prince还有把带饰物的手枪，饰物是烈性炸药，扣动扳机就向后抛射并爆炸。两人遇到Lemon，Lemon杀了Kimura，但识破Prince时，Ladybug下的安眠药起了效果，被Prince反杀。Tangerine快要制服Ladybug时，被打下列车，后来千方百计又爬回来。遇到Prince并识破她时，正好被Ladybug撞上，搏斗中被自己的枪打死。
真正毒杀White Death儿子其实是位女杀手Hornet。Ladybug从被杀的Wolf身上的照片知道这个人，记得她也出现在Wolf的婚礼上，就是她下的毒。她的名字也是隐喻，马蜂的刺就是她的毒针，只是她与马蜂不同，刺人后自己并不死掉。Hornet杀死了列车上售货员，穿着她的制服遇到Ladybug。Hornet受White Death雇佣来抢密码箱并杀他儿子(！)。搏斗中，Ladybug被Hornet的蛇毒针刺中，但也用毒针刺中了Hornet。Hornet拿出解毒血清时被Ladybug抢走，Hornet毒发身亡。仔细想想，真实可信，用毒的高手，动起手了比不用毒的同量级杀手总是有些逊色。
Kimura的父亲Elder暗中派人保护孙子，并杀掉了Prince派去杀手。Elder上了车，识破了Prince，她逃走。Elder和Ladybug找到了Lemon和Kimura，Lemon穿着防弹衣，只是服用安眠药睡着了。Kimura中了一枪或许不致命，我没有看清楚。准备与要杀他们White Death决战。Elder的揭秘，原来Elder是黑帮的高层，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White Death后来居上。绰号中的白色，是指其俄罗斯血统。White Death不仅超过了Elder的位置，又杀掉了黑帮老大自己当了老大，还杀了Elder的妻子。以保护亲人为己任的Elder要杀掉White Death报仇。
决战前，在站台上控制住Ladybug自以为胜券在握的White Death再次揭秘。这些杀手都是他请来的，为的是给他妻子报仇。Ladybug所顶替的杀手为杀White Death而杀了他的妻子。他妻子车祸后本可以抢救，但唯一能救她的医生被Hornet毒杀。White Death离开他妻子是为了处理玻利维亚被Tangerine和Lemon杀掉的16个手下。而他妻子的遭遇车祸与处理他儿子的事情有关。所以Ladybug(被当成另外杀手)、Hornet、Tangerine、Lemon和儿子都要死。在电影里经常看到，反派败于话多。如鲁迅先生所谓，“讲话和写文章，似乎都是失败者的征象。......真有实力的胜利者也多不做声。”顺便一提，White Death揭秘似乎没有提到Wolf的来历，至少我没有看清楚。我认为他不是White Death找的，不然他不应该有Ladybug的照片，而应该是原计划执行任务的杀手。也就是说，他的出现，只是巧合。Prince在车上是为了夺密码箱，也不是White Death的安排。回到故事中，事先被Prince放在炸药的密码箱在开启时突然爆炸，把Ladybug冲回车里。
White Death带着大批杀手追上火车。遇到了Prince，继续揭秘，原来她是White Death的女儿。Prince因被父亲忽略而要杀掉父亲。这时才理解她名字Prince的隐喻，毕竟White Death堪称黑道之王，而且王子更容易有弑父的念头。她用枪指着White Death时，枪被夺走。White Death用枪指着她，但并没有扣动扳机，不与她计较，继续追杀Ladybug。Elder、Ladybug、Lemon和Kimura与White Death及其麾下杀手在高速运行的列车上殊死一战。搏斗中Lemon被打出火车。最终White Death拿着他女儿的手枪对准Elder，扣动扳机时把自己炸死。Elder、Kimura和Ladybug正准备离开时，手持机关枪的Prince突然出现，她很开心，父亲已死，她就是新的White Death。这时冲来辆大卡车把Prince撞死，原来Lemon驾车赶来。
一直在电话中指挥的Ladybug女士出现，两人稍有些暧昧地一同离去，而且差点儿被高空坠物砸到。开篇时，Ladybug就对她说，I am ready. You are getting the new, improved me.而在列车上打杀间隙，她对他说，Boundaries. We need boundaries. 我觉得都有弦外之音，或许只是我想多了。
情节之外，如果要进一步发掘哲学蕴含，或许借Einstein的原话“Raffiniert ist der Herrgott, aber boshaft ist er nicht. ” 在“道”的层面上，电影略有些宿命论。如Elder所谓，Everything that's ever happened has led you here. Fate.甚至还有因果，也是Elder所谓，A plum does not resent the hungry man, but the farmer who planted the tree.故事发生在日本，最体现东方色彩的就是这位Elder，还有他的忠诚、荣誉观、家庭至上、隐忍等。在“术”的层面上，电影也有西方人可能不熟悉的观念，如《礼记·中庸》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刀子的Wolf被自己扔出去的刀子反弹回来杀死，用枪的Tangerine搏斗中把自己打死，用蛇毒的Hornet被自己的毒针毒死，White Death开枪杀人时自己被炸死。真是如《天龙八部》中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然，这其实也是Jesus的教诲，Put up again thy sword into his place: for all they that take the sword shall perish with the sword. (Matthew 26:52)。于是，不用任何武器的Ladybug便“仁者无敌”了。这其实是老子“反者道之动”的深刻思想，西方人比较难理解。
电影似乎很无厘头，但仿佛又有某种隐喻或象征，这种似是而非似非而是，或许就是无厘头的一种形式，是黑色幽默。故事只是发生在车上，但人物繁多复杂，不断产生惊喜和意外，具有不可预测性。整个故事在确定性和随机性的边缘。影片中还有个很独特的视角转换，突然从矿泉水的角度回顾，从被人在售货机上买走，带上列车，直到最后出轨结束。简直是神来之笔。电影需要的知识背景比较简单。对我而言，欠缺的只是动画片方面的准备。电影中Lemon和Kimura经常用播了二十多年的英国动画片Thomas and His Friends中的梗。这部动画片我完全没有概念，因此有些接不住。
总之，《子弹列车》是部很成功的商业片。可以说是近几年看过最让我开心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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