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说《吃在幼儿园》，开始写就跑题了。这次接着写。

我在幼儿园吃饭比较慢，想到我还有吃饭慢的时候，真有些奇怪。如果没有记错，是吃那种黏糊糊的小米干饭。我在家里从来没有吃过小米饭，因此可能有些不适应。老师等不急了，就把没有吃完的饭收走了。这种小米饭，我妻子也有记忆。她也吃得很慢，老师对她妈妈说，“你孩子嗓子眼太细。”

我的老师没有机会告状，因为我先下手为强。等妈妈下班来接我，我就当着老师的面对妈妈说，“这个月伙食费咱们不交了。老师都没有让我吃饱。”我忘记了是不是制止我换肉吃的老师。换肉计划受阻，我没有跟父母说，估计说了也是我挨批评。推测他们认为，这跟在所谓自由市场当时叫黑市买吃的差不多。不对的事情，就是做了，也不能说。但我没有吃完饭就收碗，老师未必占理，可以跟父母说说。

也许老师发现我吃小米饭特别慢，就格外优待我，从大班要几个他们吃的炸丸子给我。我当时在小班或者中班，我记不准。所谓炸丸子，是有咸味的面粉，里面还有少许葱和粗粉条头，外面油炸。这个东东家里好像也没有吃过，但我喜欢。不过，妈妈去接我时，我还是大发感慨，“哎呀！我今天可上当了。老师给我吃的炸丸子，里面有姜。”老师估计被雷倒了，我也太难伺候了。她跟妈妈说，“我特别照顾他，他还上当了。”老师好像还给我从大班要过油炸糕，我发了什么感慨现在记不得了。

小的时候，我对家长很信任。我甚至觉得，我女儿小时候对我的信任不如我对我父母。她读小学三年级时，有次我去接女儿，老师批评她什么。回家路上，女儿跟我说，老师说得不对。我很恼火，既然她有不同意见，为什么不当面跟老师说。

我现在觉得，当面议论老师，其实是没有把她们当成外人，是“我们”而不是“他们”，这其实是一种尊重。就是《史记·商君列传》所谓“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我想老师应该也有这种胸怀。毕竟我觉得她们对我一直很不错。这些鸡毛蒜皮无关宏旨的异议，或许只是种撒娇，类似于批评领导太不爱惜身体。当然，我小时候撒过娇了，大了就不干了。背后说人家坏话不好，当面说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