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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学和新制度经济学中有一种“豪猪现象”,我以为现实中的学术共同体中学者的群体性也可视为一种豪猪现象。
“豪猪(也叫刺猬)生活在非洲,身上的毛硬而尖利。冬天来临的时候,由于天气的寒冷,它们就会靠在一起,相互依偎,凭借彼此的身体取暖。但是当它们相互靠近的时候,身上的尖利的毛会刺痛对方,这时它们就会立即分开,然后又因为分开后的寒冷而又聚到一起,在因为被刺痛分开。这样反反复复,最后它们终于找到了彼此间的最佳的距离---在最轻的疼痛下获得最大的温暖。”这就是豪猪的行为和处事艺术。
我以为,学术共同体是典型的豪猪群落,每位学者都与众不同,特别是一些学有所成的科学家、思想家、工程师、医生等满身就长满“刺”,即他们非常有人格个性、行为独立而解放、思想独到而睿智,语言辛辣刺人......但他们也有彼此需要的时候。同行聚集形成学术同行的共同体,就共同解决他们学术研究的有关问题(如形成科学范式、切磋交流、信息共享、社会抗争等),他们互相依存也会时时因为思想、观点而张。
从豪猪哪里,至少可以给我们学术共同体两点启示:
第一,坚信保留自己身上“尖利的毛刺”并不影响“抱团”和正常交往。作为学者,要始终保留自己身上“尖利的毛刺”(即自己的人格、独到的思想和学术观点等),而不能为困惑于学术权威、上级领导,以及人际的交往,而把自己身上“尖利的毛刺”磨掉。不能因为怕处理不好人际关系,自己认为有科学依据的学术观点都放弃了,学术质疑和批判也不讲了,甚至科学原则、科学正义等都不坚持了。
第二,保持与同道者的适当距离,避免互相刺伤。对于学者,要对自己身上“尖利的毛刺”(如学术的威望、学术批判的风格等)的长度和锋利程度有自知自明,主动保持与对方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中,能彼此以最轻的“疼痛”获得对方最大的“温暖”(如学术批判、学术交流、学术帮助等),即既不使自己受到伤害,也不伤害他人。同时,对于学者,对别人身上“尖利的毛刺”要有一定的忍赖力(如经得起学术批判、能够包容别人的短处等)。
我以为,在学者们的交往过程中,适当的距离(和而不同)既是一种美,也是一种武器。很多时候,由于过于亲近的关系,让我们忽略了距离,经常会通过行为或者语言刺痛对方,即使是出于好意。换言之,也许是由于疏远,让我们又感受不到真诚、热情、友谊,而淡漠了彼此。因此须把握好彼此的距离,也即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度。
那么,什么样的距离才是最恰当的呢?豪猪是经过了许多次的伤害才找到,而且,要找到也是非常的不容易。我想,假如一只豪猪被刺伤,它就想着要去再去刺上别的豪猪,甚至还要把别的豪猪伤得更深,或者一味地怕刺伤、怕痛,那么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呆在一起取暖(学术共同体就无法形成)。只有在受到伤害后,想到:哦,原来这样靠得太近,那我就退后一点吧。而且,自己也不再与别的豪猪靠那么近了。这样下来,才能迅速找到最恰当的距离。或许,这就是一门艺术,一门学者之间、学者与官员之间等相处的艺术。 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说,学者与豪猪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有时候,我们的一些学者可能还不如豪猪,因为他们常常忽略这门艺术。
我感到遗憾,我国学术界没有形成理想的“豪猪现象”:因为怕痛,不少学术场合连基本的学术质疑和学术批判的武器都没有了;因为怕影响师生、师兄、上下级、同学等关系,不少地方不敢抵制或不揭露学术不端行为,连基本的科学原则、科学正义、科学事实都放弃了;因为怕吃亏,连基本的学术交流秩序与团队合作都不能正常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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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2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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