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乃基

牺牲我一个，……，这是在中国经常见到的句型，后半句通常是“幸福千万家”；近日也有“幸福一家子”之类的说法，其中又有两种含义，其一是家庭主妇/夫，全身心做家庭的大内总管，其二是具有当代中国特色的裸官。对于所有这些说法，各方已有形形色色的分析和褒贬之词。本文不涉及“幸福一家子”的情况，而是旨在进一步探讨“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这一主流媒体的说辞。

在马斯洛的需求层次上，正常情况是沿生理到心理、物质到精神、基本的生存需求到高端的自我实现。但在极端情况下，个人可能为实现心目中高端的需求而舍弃基本需求，古今中外，从来都不乏这样可歌可泣的故事。在西方的典型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在中国的典型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中西的差别是，在中国，个人是为整体而死；在西方，“而死”更多是个人行为。当然，西方也有为整体而捐躯者，如贞德；中国为爱情而殉情者有之，为“主义”而殉道者亦有之，博主孤陋寡闻，似乎罕见纯粹为个人的自由而献身的志士。其实，动物在危及群体死生存亡的时刻，也会以自我牺牲换取群体的延续。如此看来，中国似乎较多继承了动物延续种群的本能，而西方则发展出超越动物本性的人性——自由？

自我牺牲，是个人的人性与提升和社会的存在与发展之间的背离，是个人与其所生活的社会之间矛盾激化的极端表现。存在两种情况，如果自我牺牲表现为个人行为，问题还可能在于个人自身的错误判断；要是自我牺牲是为了整体，那就多半是那个整体，或者是自身，或者在国际关系上出了毛病，为此而自我牺牲的目的就在于改变这样的社会，以避免更多人的牺牲，不再发生天津港危险品爆炸这样的事件。由此可见，自我牺牲不应成为一种常态，更不应成为在一个正常社会中所倡导的价值观，除非社会本身不正常。至于为达成系统最优而对个别要素的调整，一来调整与牺牲不可同日而语，二来调整只是个别，而不是全体。

博主在博文还是少一点“可歌可泣”中引用了中世纪一位神职人员的话：否定了自己，便顺从了上帝，可见你应该把自己看得很渺小，这样，在上帝的眼中，你就是大的。中世纪早已远去，但似乎一息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