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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乃基
摘 要:一部人类历史正在迎来转折点,那就是中国的崛起。放在更大场景中比较,西方世界与中国看似此消彼长的状况,一方面是二者处于科技发展与需求层次的不同阶段;另一方面,中国在一个更高的平台上浓缩了西方国家曾经走过的历程。最后推测中国继续赶超的趋势。
关键词:S形需求层次 初级阶段
原文刊于《系统科学学报》2018,1
在某种意义上,一部人类历史正在迎来转折点,那就是中国的崛起。已有大量文章分析中国与西方国家的发展此起彼伏的内部因素,此文试图将这一场竞技放在更大场景中比较,其一是科技发展阶段与需求层次,其二是社会发展阶段。最后推测中国继续赶超的趋势。
中国之迅速发展与西方国家看似停滞不前,原因之一是二者在人类发展道路上所处的阶段不同。
一、科技发展与需求层次
学术界由不同角度研究科学技术的发展规律,也由各种视野探索人的提升及其阶梯,例如马斯洛的需求层次,较少见到将这两大领域的研究结合起来。董洁林的大作[i]即试图将科学技术的发展规律与马斯洛需求层次放在同一个视野中考察。
1. 人类总体的发展历程呈现出一个巨大的S形
按马斯洛的需求层次,公元前800年之前,人类的科技创新的主要目的是求生存,农业畜牧业基本满足人的生存需求,缓慢发展的科技与缓慢增长的人口及其生存需求相适应。
图一董洁林团队研究成果:世界人口增长与创新积累S形曲线
(右上角部分和两个“初级阶段”为本文作者所作)
人类在提升“效率”方面的科技成就从公元前800年开始缓慢上升,在1500年之后,效率类科技创新加速发展,近代科学革命和两次工业革命启动了一场效率革命,于二十世纪初达到顶峰,之后效率类创新的比例开始下降。以量子力学和相对论为核心的现代科学革命开始摆脱这一路径。从1941年开始,人类的优先度似乎从追逐“效率”转变为“效率/利用”、“机动/可控”、“求知/探索”、 “安全/健康”和“交流/娱乐”等多类科技并驾齐驱,而为满足需求层次中“生存”类的科技创新比例缩小(董洁林)。
由漫长的远古直至14、5世纪处于缓慢的发展阶段,甚至停滞不前,这是S的底段;随后的几个世纪陡然上升,这是S的中段;20世纪下半叶至今,再次进入相对缓慢的发展阶段,这是S的顶段。
在类似的意义上,研究认为[ii],互联网没有成为驱动美国经济发展的核心动力,原因在于,互联网带来的是人人相连,信息的加速流动创造的更多是个人感受层面的快乐,而不是经济收入和效益。1970年,美国30岁左右的年轻人当中,有90%比他们父辈30岁时的生活质量要好。到了2010年,这一数字仅有50%。也就是说,互联网并没有真正促进经济增长、就业机会以及生产效率的提高。
在日本,无论物价如何降低,消费无法得到刺激;经济没有明显增长,银行信贷利率一再调低,而30岁前购房人数依然逐年下降;年轻人对于买车几乎没有兴趣,奢侈品消费被嗤之以鼻;“宅”文化盛行,一日三餐因陋就简[iii]。
日本高知工科大学的任向实认为,人工智能的下一步发展,并非决定于诸如能否提高产量或更快捷高效的完成某些任务等传统指标,而是激发人类潜能的能力,而是旨在考虑身心健康、创造力、情感、道德观、自我实现等因素。
上世纪70年代,罗马俱乐部从资源与生态的角度提出“增长的极限”,要求不以生产率为目标,揭示人类发展受制于外部约束的“天花板”,大致相应于上述S的上缘。出于各自的视角,结果不谋而合。
2.中国的“S”
相比较而言,中国的科技起步晚,从洋务运动至今,一个多世纪来,虽然也有所发展,因种种原因,进展不大。改革开放以来,在“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口号的激励下,科技取得长足进步。总体来看,中国当下虽然也有可与发达国家位于科技前沿的公司相媲美的BAT等,同样旨在人际沟通和精神需求,但是在主体上还是大量旨在提高效率的科技成果,能源(水电、核电、风电、太阳能等)、高铁、大飞机等。中国的科技和人民的生活水平的发展态势,类似于西方自19世纪到20世纪中叶,处于S形中间的快速上升阶段。一言以蔽之,大干快上。“中国还有很多空间,这是美欧等比较成熟的经济体所不具备的”[iv]。
美国在S形的顶段,中国在S形的中段,发展阶段不同,自然在“效率”上的表现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不仅如此,中国的“中段”是当年西方国家所经历过程的高度浓缩,因而S的中段较之当年西方国家所走过的路更为陡峭。西方国家历经数百年的效率阶段,中国仅数十年就基本上迈过了这一阶段。这既在于历史上普遍适用的“后发优势”,也有中国特色的因素,其中的关键无疑是高度集权。
在顺应科技与社会发展的方向上,集权与效率正相关。在西方国家发展的“效率”阶段,对效率的追求使资本愈益集中,公司日渐扩大,最后不得不出台反垄断法以抗衡这样的集中趋势。
时钟拨到将近一个世纪后,现在轮到中国了。一旦中国拨正航线,朝着效率的方向,计划经济时代原有的集权,举国体制,以及“集中力量办大事”的理念,与“效率优先”一拍即合。效率阶段的特殊性与中央集权叠加,中央集权的优势得到充分发挥,效率则得到高速增长。
中国浓缩版的“中段”之所以奏效的另一个原因是全球化。全球化对于中国的第一个好处是,免费学习发达国家的经验和教训,高层决策,有所为有所不为。更重要的是,中国在1992年转向市场经济,2001年加入WTO,随即作为世界工厂,成为“全球产业链”上的重要一环。美国等西方国家在S形走向顶段之时,纷纷把“效率”型产业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同时又回过头来购买产自中国的廉价商品。为了这一循环得以周转起来,作为世界上人均最穷的国家之一,中国借钱给位于世界上人均最富行列的美国,让他来买中国的产品,这被称为“斯蒂格利茨怪圈”。西方国家的S顶段与中国的S中段合作愉快。
尚需指出,中国浓缩的“中段”不是跟在大S的后面亦步亦趋,不是简单重复。在高技术带动下,高铁,与19世纪“红旗法”时期的火车不是一个数量级。在互联网、物联网等平台上,淘宝、支付宝、共享单车等的科技成果,既满足精神需求,同时也极大提高效率,不仅是生产和制造的效率,而且是金融、商业和人际交往的效率。
人类社会和科技发展的S形不是只有一个,一劳永逸,而是一浪接一浪,后续的S形不是前浪的重复,而是在更高的平台上(图一右上角)。特定的发展阶段加上中国特色,以及特定的语境,共同谱写了中国发展的神话。
与此同时,前浪也不会“死在沙滩上”。发达国家年逾百岁的基础设施也有待更新,以再上一层楼。
[i]董洁林,创新与未来:大繁荣还是大停滞?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61991?full=y
[ii]涂子沛,美国大停滞与中国机遇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61708
[iii]日本进入低欲望社会:不婚、不生、不买房。http://mini.eastday.com/a/170624105327452-3.html
[iv]项兵 | 全球变革呼唤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引领http://www.sohu.com/a/155365065_753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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