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孤影天照应

蒋继平

2012年4月4日

自从1993 年起，我的一个任务就是到公司在爱达荷（Idaho）的一个试验站进行田间观察记录。从我住的地方到这个实验站大概将近1000 公里的路程。 虽然可以乘飞机， 但是， 乘飞机要开车到飞机场，要候机， 到了目的地，还要租车，从飞机场开车到实验站。 所以，从时间上来说， 基本上也要大半天时间。 因而，在大多数情况下，我总是选择自己开车去那个试验站。 直接开车去试验站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可以带上试验必须用的物品。 要是乘飞机的话，这些物品是带不了的。

由于路途较远，1000公里的路程，即使不停地开，也要10 多个小时才能到达。 因而，我总是在早上五点左右起床， 匆匆地吃好早饭， 在5点半左右离开家到公司， 把我自己的汽车停在停车场， 换上公司为我准备的公车， 在6点左右从公司出发。

公司试验站的地点在爱达荷的一个乡下小镇， 名叫佩埃特（Payette）。 它紧邻俄勒冈（Oregon）州， 是一个很偏僻的乡镇。

我从加州戴维斯（Davis, California）出发， 上80 号高速， 然后经过加州首府沙加缅度（Sacramento），和内华达（Nevada）的雷诺（Reno）。雷诺是内华达州的第二大赌城， 是合法的色情和赌博城市。 我从来都不在这个城市停下来。 我继续沿着80号高速一路往东开。 过了雷诺以后， 进入内华达的腹部，开始荒凉起来， 高速上车辆也开始少起来， 路边很少可以看到建筑物。

我总是在温尼马卡（Winnemucca）停车吃中饭， 借此休息一会儿， 也给汽车发动机一个冷却的机会， 顺便也要到加油站加一些油。

温尼马卡是一个荒漠中的中小城镇， 虽然其规模不大，但是各种必要的服务设施倒是具备的。 镇上有加油站，餐馆， 尤其是快餐店。 这里的人几乎是清一色的正宗美国白人， 他们看上去很粗犷， 身上都是刺青纹身，胸部和手臂都有长长的金色毛发。 他们一般喜欢骑摩托车。 他们大多数都有武器在身上的。我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 几乎时时刻刻处在警戒的状态。 一个外国人， 一看就知道是亚洲人，对不对？

吃好中饭， 加好油，我就继续上路。从温尼马卡开始， 80号高速和95号快速道就分开来了。80号往东，95号往北。 我离开80号高速，进入95号快速道往北开。

从温尼马卡往北， 几乎是一望无际的荒漠， 开车在95号快速道上， 举目望去，视野之内，几乎杳无人烟， 一片荒凉。 在我车子的前后左右，目光所及之内，大多数情况下几乎看不到第二辆车子。 当时还没有手机。 我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开车， 只有天上的太阳和我相伴。

去这个实验站，通常情况下是一年两次， 一次是7月份，另一次是8月份。 这两个月是最热的时候。荒漠里的温度很高，通常在100 F 以上。 当然， 汽车有空调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尽量不在路边停车休息，一直加紧时间往前开。 我是一个既不抽烟， 也不喝酒的人，甚至连咖啡也不喝， 最多只有一杯可口可乐备用。有的时候，实在困得不行，就打打自己的大腿， 要是还是达不到效果的话，就敲敲自己的脑袋。 在这两套策略都失效时 ， 我就开始唱歌。 我这个人从小最怕唱歌，一唱歌就会十分难为情，也就十分清醒！在这样的坚持下，我一般在天黑之前赶到目的地。

那个时候，正是我人生精力最充沛的时期， 由于保持经常的体育锻炼，练成一身强健的肌肉。 这是我有足够的胆量和信心孤身荒漠飚车的依据。 我还当过兵， 懂得基本的自卫术和对“敌情”的判断能力。所以，那个时候，心里并不害怕。

不过，现在想起来，心里真是有点儿发毛。 要是汽车出了故障怎么办？没有手机，没有电话， 周围没有人， 如何处理？

我想， 在几年的这种舍命般的奔波中，我一次也没有遇到意外，一定是苍天在照应着我这样的可怜人。这也是我坚信人在做，天在看，苍天自有明鉴的主要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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