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单位里的汽车司机交谈，常常有意外收获，师傅们的话甚至比科研同仁更有启发性。或许，师傅们在开车中养成了事事上心的习惯，既能留心观察，又能在言谈中去粗存精听得要领。

那一日，独自在六楼外梯平台进餐，边吃边看盆栽圣女果，一类小果型西红柿品种。耳边传来刘再国师傅的声音：“看什么呢？”于是指着果穗解释：“一般果穗长在叶腋里，这个圣女果却长在腋外，很奇怪。”再国师傅接口说道：“在油橄榄上也见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跟这个圣女果差不多。”单位建有国家林草局油橄榄工程技术研究中心，承担着多项研究课题。办公楼四层外梯平台上还摆着几盆油橄榄。再国师傅所见之奇就在四楼盆栽之中。

随再国师傅来到四楼平台，经指点，果见其怪。油橄榄叶序为交互对生，两片单什相对着生在枝条两侧，上下两对叶又互生，轴线互相垂直。但搞怪枝条上的叶片则是三叶轮生，三个叶片生在同一个平面上。再国师傅介绍，最初帮助课题组布置组培试验时注意到这一怪事，并询问前来指导试验的专家，确认怪事属实，寻常未见。

再国师傅回忆，当时参与剪枝用作组培材料，留心观察，多数枝条为交互对生，只见两个枝条呈如此三叶轮生特点。闻之益奇。细观其枝，长势较同株其余枝条强盛，真立于几乎平生的母枝背上。于是向再国师傅解释：“从这些特征来看，该枝属于萌蘖抽生，不是正常腋芽萌发而来，是母枝受刺激形成不定芽抽生而成，可能是不定芽形成中发生了变异，导致叶序由交互对生变成三叶轮生。”

仔细端详，其轮生特征并不稳定，只有枝条下部的轮生三片基本处于一个平面上，向上则有所错开，甚至呈短距离内螺旋状排列。叶序的意义在于合理安排同枝叶片，以免邻叶互相重叠遮阴。油橄榄叶片呈披针形，较小，交互对生时，上下两对叶的投影互无重叠，之间缝隙较宽，即上下叶片远未达到互相遮阴的程度，四叶轮生都绰绰有余。

油橄榄原产于地中海沿岸，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可能发现这里阳光普照，轮生叶的同道们个个滋润鲜亮，便择善而从了起来，只是态度还不坚决，有些犹豫，以至于枝条上部的叶还有点留恋过去的对生模样。没关系！择善而从，只要迈出第一步，前面就是畅途。

2020-8-5行草于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