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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一辈子,总会有笑,有哭,有高兴,有害怕,有所期待,也有所失落。每一种情绪体验都不会是毫无来由的。每一个事件,也正是因为伴随情绪的唤起,才会在记忆的长河中留下他们的印记,心理学中把这种伴随着情绪的事件记忆称之为情绪记忆。崔护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就是情绪记忆完美的诠释。
(图片来自网络:人面桃花相映红)
这首诗的背后有一个“寻春艳遇”的故事。相传崔护那年考进士没有中,想着,那也不能白来一次长安城啊,清明节要踏青嘛,顺便到城南郊外去走走,散散心也好(崔护……举进士下第,清明日,独游都城南)。走着走着,到了一家农家院。那里的景色那叫一个美啊,满院种着桃树,且慢,岂止景美啊,那从屋子里走出的小妞不是更美?看妞去!此时崔护落榜的沮丧消失了,愉悦的情绪被唤起了,到那农家喝了杯水,歇了歇脚。崔护走的时候,人还送到门口。第二年,还是到了清明那日,崔护突然想起这小妞,那思念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忽思之,情不可抑),抄着小路就直奔过去了,啊呀,那小院门都锁了,那妞不知哪去了(径往寻之,门墙如故,而已锁扃之)。怅然若失的情绪于是油然而生,于是……于是……就有了……“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诗句。如果没有情绪的唤起,一年以前萍水相逢的一个人又何以记得如此深刻啊!所谓,“情绪记忆”,是也。
当然,除此之外,日常生活中,如果被一条蛇咬过,十年都会害怕一根草绳。由此可见,不仅仅是使我们愉快的事件容易被我们记住,使我们恐惧的事件也同样能够令我们记忆深刻。
在这些情绪记忆中,一些非常小的线索能够与强烈的情绪体验相联系,再与记忆的事件相联系,如此在我们大脑中的四通八达,可以使得记忆内容很方便地提取出来。比如,桃花在崔护的记忆中就是一条记忆线索,而草绳,在被蛇咬过的人中又是一条记忆线索,能很快地唤起恐惧的情绪,使人远离潜在的危险,哪怕只是一场虚惊。这也是人的一种生存本能啊。
感谢巴普洛夫这个生理学家,为心理学贡献了条件反射这个概念。情绪记忆是一个比较新的概念,但条件反射这个概念就相当古老了。其实,所谓的情绪记忆,有点像条件反射。一只小白鼠,在笼子里,听到铃声,就给他一次点击,记录小白鼠血压上升,如此重复,最后,只给铃声,不给电击,发现小白鼠的血压也同样上升了(数据见下图)。
(图片转载自《科学美国人》1997年 Emotion, memory and the brain)
有了情绪参与的条件反射似乎很容易建立,对于高级生物来说,根本不需要重复很多遍,就可以形成牢固的记忆。被蛇咬过一次,就记住了,是吧? 当然,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还是有的,我猜想是不是因为这些人太乐观了,以至于疼都没有唤起他们的负性情绪,所以记忆就不深刻了。
情绪记忆的应用价值是很大的。我正在想方设法地把博客写的有趣些,想方设法地找漂漂的图片,不就是为了唤起读者的愉悦情绪嘛?这样伴随着积极情绪的记忆会比较容易记忆。
对于正在学习的学生来说,更应该充分利用情绪记忆。几年前,我在上GRE的课程的时候,发现,教授地好的老师几乎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特能侃,特幽默!上他们的课,几乎场场都有爆笑,有捧腹大笑,有撅倒以后的痴笑……那些笑着记下的东西特别长久。当然,满场吹水,没有实质讲课内容的老师除外,这是因为只有情绪,没有事件,情绪记忆也就无从谈起了。
不过,凡事都有正反面。情绪记忆是比较深刻的,对于我们需要记住的事件当然是好事,但对于我们不需要记住的事件,如果伴随着情绪,而挥之不去,其实也是件挺痛苦的事情。比如,失恋……以往的情绪记忆实在太多了,哪能这么快地忘掉一个人,忘掉以往所有的快乐,所有的痛苦?主动忘却,原本是人的一种心理保护机制,但对于情绪记忆,却不怎么有效。
那些事,那些人,伴随着快乐,抑或伴随着恐惧,存放在我们记忆深处。有时,我们甚至可以忘了具体的事件,但那淡淡的怅然若失,或那淡淡的清新愉悦总会隐约浮现。或许,我们也该如此地接受自己的生活,因为,生命,有了这么些,才不会是一口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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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1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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