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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妇难为无米炊，创新确须真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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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妇难为无米炊，创新确须真人才
2007.3.15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创新需要真正人才。
我现在对提高创新能力的切身认识，是再也不认为仅仅靠热情、爱国主义可以发展中国的教育、科学和技术。
英国文豪Samuel Johnson几百年前批评英国人的狭隘爱国热情时就说过，“爱国主义是混蛋的最后避难所。”（Patriotism is the last refuge of a scoundrel.）中国的和平崛起和中华民族复兴，需要的是我们自己的Samuel Johnson, Shakespear, Milton, Issac Newton, Michael Faraday, Maxwell,...等等，而不需要那些没有对人类文明没有真正贡献和成就，而只靠表演爱国主义热情而混饭吃的江湖术士。中国正在走向世界，所以必须同时以爱国主义和世界眼光看待事物。而在现阶段，世界眼光和专业精神尤其重要。中国的发展和建设，需要的是一大批的具有专业水准的人士，绝不是江湖术士。爱国精神谁都能有，从古至今，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制度不如人，技不如人，不能揽天下之英才而为我所养，为我所用，不能在关键时刻抓住关键问题，大家一轰而上，又一轰而散，才是倒霉的真正根源。
所以大家也千万不能再像我一样把自己贱卖了不说，还充当贱卖别人和整个知识界的理由和榜样。我现在已经深刻认识到过去自己的选择可能对知识界、社会和国家长远未来带来的危害。
我当时回国的时候，主要是对自己的学术水准没有清楚的认识，以为国内的学术水准还可以接受，可以与世界接轨。完全没有认为自己是什么天才的海龟，没有任何的个人英雄主义，诚心诚意地把自己和所有的土鳖一样对待。最后我发现自己原来是错的。我是在国内的科学实践中逐渐认识到自己好像还可以算到天才的行列中去的。然后才发现，越是我这样低调的人，不去钻营的人，不去溜须的人，越是会被一帮平庸而无起码学术道德的人排挤。所以才趁自己在幸运地被别人网开一面没有被排挤死掉的时候，出来为学术界呼吁。
所以，有以下几点基本认识要弄清楚：
1. 我所讨论的创新能力问题，绝不是海龟和土鳖的关系问题。我最喜欢有国际竞争能力的土鳖，尤其是小土鳖，我认为他们更需要得到真正的鼓励和培育。这一点所有有一点真正想法的土鳖都可以替我作证。而且我自己也培养了数个在国际上能够得到基本认可的土鳖，并且一直在鼓励他们增强信心在国际舞台上去证明和施展才能。有国际竞争能力的土鳖现在一样地会被平庸的人排挤，搞得不好往往被排挤得比我这种货真价实的海龟还惨。我的呼吁，也是为一大批可以成长的土鳖呼吁。如果没有良好标准的学术界，土鳖更无法顺利成长，更不容易具有国际水准。
2. 我个人在国内学术上没有彻底枯萎和被排挤死掉，完全是偶然原因和彻头彻尾的幸运。如果不是极少数前辈、我的母校母系以及国际上同行对我及时的帮助和肯定（这是土鳖不太会有的双重幸运，所以他们往往会在被排挤时更惨），如果不是个人和所在的整个领域幸运地拣到了国家最近几年对科技教育增加很快的投入中的残羹剩饭，我在国内这些年的学术早就彻底完蛋。（当然，国际上也有剽窃和不肯承认我们的贡献之人。这些牢骚需要向国际的学术界去发。）当然，我完不完蛋是我个人的事情，但是像我这样的人大都完蛋和无发展，就绝不是件玩笑的事。我当初回国时，我这种资历的人很少，还有机会苟且偷生。现在随着归国的人增多，问题就更严重。眼看着一帮天真而不明真相的有水平的人被当成皮球踢，所以我才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3. 我个人回国时对自己的水平和作用认识不够清楚。但是我清楚的一点是，如果我这样的人在国内不能发展学术，那么国内就太可能发展多好的学术。我是把自己当成最低的临界标准来看的。好家伙，现在发现自己其实比当初估价的厉害很多，遭遇到的问题更大，这对中国学术界来讲就真的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问题了。
4. 不管是土鳖还是海龟，“一份价钱一分货”度应该是起码的底线。其实，报纸上报道了那么多所谓学术界得到高薪的海龟，除了田刚院士这类两头跑可能会名利双收确有实据之外，绝大部分彻底回国的人，待遇和研究经费不仅差得多，相当一部分也没有很好地兑现。所以站在我这种彻底回国的海龟的角度，对这种现象也非常反感。我个人是希望国家和社会能真的拿出钱来，并且端正学术标准，双管齐下，不要再掩耳盗铃地不认认真真地把田刚院士这种人全职地请回国来。公道地说，绝大多数两头跑的能人们，并没有象田刚院士那样名利双收，国家应该认认真真地去解决他们的问题，请他们回来，提高国内的研究水平。如果还是请不回来，就专心致志地好好培养全职回到国内的人，不要再让人象小丑一样在那里来回表演。
5. 我们的教授普遍水平不高，走到全世界去，除极少数人外，尽是被人笑话。而真正有水平的人，即使在家里大家也会跟着一起被别人笑话和欺侮。国外的水平一般或不高的教授来到国内作报告，总是显得信心十足，和他们在国际会议上面对高手时胆颤心惊的模样形成宣明对照。我每次看到是就觉得可笑和伤心。前一段时间有一个美国来的混蛋教授，在北大和几个其他地方作报告，连我们比他水平高出许多的许多工作明知而不予提及，居然没有人能直接地提出质疑。这充分地表明了国内学术界的无能和缺少自信。在国外野鸡学校拿到教职的人（当然他们相对于国内大多数人来说还是有点水平，这是事实），也敢在讨论问题是问我这种人是那个地方毕业的，能在国际上不知天高地厚地问这种问题的人早就会被人当场掐死了。在国内，能当上北大、清华的教授，是光荣的事。可是，就算是贵为北大、清华的教授，甚至是院士，走到世界的舞台上去，有几个人敢于自信地在学术上和人格上昂首挺胸？大家还认为他们的待遇和收入高了，这不正是我们最大的悲哀吗！
6. 中国科学院要保持自己过去的辉煌，决不能主要依靠一大批在国际上只是博士后水平的研究员，而是需要象建院早期那样有一大批真正受业于国际上最优秀的学术大师的人才。（50年代是冷战时期，大批科研人员因为爱国回来。现在可不是冷战时期，是和平发展时期。）不幸的是，中国科学院目前的研究人才的标准和待遇现在根本无法进行国际竞争。而社会上还认为好象是中国科学院和高校的研究人员和教授待遇优厚，出不了创新成就是他们不够努力或道德有问题。其实真正的原因完全是中国科学院（包括教育部的高校和其他研究部门）现在根本没有被国家和社会赋予足够的能力去进行国际水平的人才竞争（当然，可能大多数人也不一定清楚应该如何进行这种人才竞争）。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加大各种项目投入，不解决各种层次人才的养家糊口和平平安安吃饭的问题，没有足够有水平的人才，从外国copy来了再好的所谓前沿想法，也还是跟在别人后面。想法是不值钱的，关键是要有人能及时地实现它，而且还要最有效率地实现它和利用它。当然，中国科学院和学术界过去一直侧重于宣传淡泊名利的爱国科学家，在现在也等于是自缚了手脚。公众已经习惯地认为既然你们有那么多不计报酬，只以科学为兴趣的爱国科学家和教育家，为什么还要增加支持呢？可是人才流失，不能参与国际人才的竞争，由此带来的学术标准下降，聪明学生不愿选择学术事业的严酷现实却没有人真正关心。
所以，请社会和公众清楚地认识这些问题，不要再只是去宣传什么科技人员的爱国主义，不要再继续自我糟践我们的国格和糟践学术界的人格。好象科技人员除了爱国之外，没有别的长处可言。否则，对提高创新能力没有帮助，只有破坏。科学和教育对社会的真正贡献在于提供新的知识和掌握新的知识的人才，这些知识和人才从而能促进技术和社会的发展，社会对科学和教育的评判标准也就在这里。科学和教育对社会的重要性是不用再去证明的，我们需要明白地是如何才能有好的科学和和教育。古人讲：“家贫出孝子，国难出忠臣。”中国现在是要开放、和平与和谐发展，要复兴中华文化，是要提高创新能力，力争对人类文明作贡献，只去鼓吹孝子和忠臣思想就不只是认识不够的问题，而是完全与时代背道而驰。
因此，为了社会和国家的正常发展，我们不仅需要充分认识到“一份价钱一分货”主义的真谛，而且应该高喊“一份价钱一分货”主义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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