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份子何来独立人格？

2007.07.16

大家都知道，知识分子的独立人格很重要。可是如果只有知识分子有独立人格，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象方孝儒一样被灭十族以后，大家都闭嘴。

王铮先生《要在创新中发展，就要赋予知识份子独立人格》博文：http://www.sciencetimes.com.cn/blog/user_content.aspx?id=4534

所有的人都要有独立人格

说到知识分子要有独立人格，好像是很独特的很了不得的一件事。其实，在一个社会中如果普通公民都没有独立人格，所谓的知识分子也不会有什么独立人格。

在公民权和财产权得到很好保护的社会，普通民众和知识分子都有独立的人格。在公民权和财产权得不到很好保护的社会，普通民众和知识分子都没有什么独立的人格。

这正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很英明地指出过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知识分子在今天的社会中，不过是普通的劳动者，又不是什么贵族。所以，要么所有人都有独立人格，要么大家都没有。

什么独立人格？

其实，独立人格不是什么希奇的事情。

本人在第一篇博文《民间科学家的理想》中，就是希望有点自己独立的人格，或者说起码是有点所谓的消极自由。这种消极自由，也就是所谓《击壤歌》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或《庄子 让王》中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

本人《民间科学家的理想》博文：http://www.sciencenet.cn/blog/user_content.aspx?id=82

如果任何一个公民有能按自然规律生活，而皇帝老儿他妈的管都管不着的消极自由的权利，就是有起码的独立的人格。如果他连这个消极自由的权利都没有，还谈什么独立人格？

有人会说，这种理想的生活除了在桃花源这种世外桃源，哪有？

宾夕法尼亚的Amish People

宾夕法尼亚州有一个Lancaster县，又称Dutch Country，那里住着的Amish人，就是过着按自然的生活。他们在美利坚合众国中，就是不当差，不纳粮，皇帝老儿管不着。

大家都知道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费城是美国自由发源的地方，美国的独立宣言就是在那里签署的。费城最有名的自由人士就是那个没有被闪电打死的美利坚合众国的缔造者、科学家、政治家和学者的本杰明 富兰克林。可是很少人知道这个Dutch Country 住着的Amish People，竟然是过着原始自然的自由的农耕生活。

Amish People源自荷兰的清教徒的一支。一个多世纪以来，他们生活中不使用任何现代的机械和电器，没有电灯，汽车、拖拉机。他们的人数不仅没见减少，1960年以来人口反而增加了两倍。

The Amish & The Plain People介绍：http://www.800padutch.com/amish.shtml

1985年Harrison Ford主演的电影Witness就是关于一个警察落难到Amish部落的故事。1997年喜剧明星Tim Allen和Kirstie Alley演的喜剧For Richer and Poorer是关于一对纽约的富裕夫妻落难到Amish部落的故事。

电影Witness的介绍：http://www.imdb.com/title/tt0090329/
电影For Richer and Poorer介绍：http://www.imdb.com/title/tt0119142/

卢梭的社会契约论

Amish人能够过这样的生活，是因为他们按自己的宗教信仰，拒绝接受美利坚合众国的社会契约。拒绝既定的社会契约也是一种社会契约。

卢梭在他的《社会契约论》中说：Man is born free, but everywhere he is in chains。（人生来平等，但他到处都在锁链之中。）

卢梭在他的《社会契约论》，是世界思想史上最重要的文献之一。按照卢梭的理论，人是生来平等自由的，最好的政体是人们按照社会契约所组织起来的社会，而不是按照专制强权组织起来的社会。

按照卢梭的理论，在社会契约的前提下，个人可以有条件地出让一些自由。大家不一定要象Amish人的方式那样极端，而可以生活在一个出让了一些自由但仍然是较为自由的公民社会中。

卢梭《社会契约论》介绍：http://www.douban.com/subject/1277981/

Amish人的生活方式也许不一定能够永远维持下去，但至少他们可以选择自己的社会契约。当然，我们可以讲美国人的社会契约是虚伪的，他们当初并没有给印地安人选择自己的社会契约的权利。不过，毕竟Amish人有这个自由选择的社会契约，不能不说是一个有意思的社会实践。

知识分子能安贫乐道吗？

知识分子如果能够做到安贫乐道，并不需要象Amish People那样完全独立于政府和社会，同时还能够保有相当独立的人格。

也就是说，当知识分子可以保有一定的不可剥夺的特权的时候，穷归穷，他们还是会有相当的独立人格。是孔子所谓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比如说，据说以前的秀才见了官是不用下跪的，否则有辱斯文。不过到了工宣队和军管会面前，斯文就彻底没有了，独立人格也就不复存在了。

前一段时间我大学时的一位老师就专门对我讲这个安贫乐道的问题。他说现在作为教授或教师，其实基本收入都得不到保证，还要一天到晚去争取所谓一年几千到几万的津贴，才能勉强维持生活。一天到晚象猴子跳高抓吊在天花板上的香蕉一样才能填饱肚子，连承担许多起码的家庭责任都有困难，安贫都做不到，还哪有可能乐道？

其实老师的话我很明白。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教师和教授资格是随时可以以政治原因被剥夺；现在，政治没那么重要了，但教师和教授资格是随时可以以经济原因被剥夺。文革时天天政治运动，不能安贫，也不能乐道；现在教授和教师起码的基本收入不能保证，还有时常因为短期的研究经费和产出不够，就会失去资格的危险，所以也不能安贫，谈何乐道？

既然大多数知识分子不能安贫乐道，当然知识界和学术界就会浮夸者当道。文革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只不过原因和形式不同而已。

听说现在政府正在着手要解决人民群众抱怨很多的教师收入过高的问题。如果真是这样，我看人民群众和政府在这个问题上是瞎了眼了。让穷光蛋上讲堂，笑话已经很多了，您就等着看更多的笑话吧。

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一员

现在而今眼目下，工人阶级如果没有独立的人格，作为工人阶级治之一员的知识分子怎么会有独立人格？

作为一个从事脑力劳动的工人阶级，我不奢望自己有什么独立人格。我只希望在我们社会主义的制度（契约）下，我们所有的合法公民都能有一点相对独立的人格。这样子，就不用每次都让知识分子去做当方孝儒这种划不来的事。

知识分子其实并不需要比社会上任何劳动者和纳税人有更多的什么独立人格。独立人格这好东西还是先让给工农兵和社会上所有的人，让知识分子能够安贫乐道，他们脑力劳动的价值能够得到起码的承认，能认认真真地做点学问，就谢天谢地了。

这个要求真的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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