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第35届圣丹斯电影节正在美国犹他州帕克城举行，在世界纪录片单元里，日历娘注意到了小李子（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监制的影片《阴影之海》（Sea of Shadows）。

《阴影之海》（Sea of Shadows）的海报。

纪录片里的故事发生在墨西哥湾，讲述一个名为“海洋牧者（Sea Shepherds）”的组织为了挽救世界上最濒危的、仅剩数十头的鲸豚类——加州湾鼠海豚（Phocoena sinus，又名小头鼠海豚），在墨西哥海军的帮助下追逐非法渔民、移除渔网的故事。

嘴上涂着哥特风的黑色唇彩，却搭配了一双超萌熊猫眼，加州湾鼠海豚特殊的长相让人过目难忘。因为个头小而壮硕，它们被亲昵地唤作“小牛”（Vaquita，念作[baˈkita]，西班牙语中“小牛”的意思）。图片：secure.greenpeace.org.uk

如其名所示，加州湾鼠海豚只居住在墨西哥加利福尼亚湾的北部，栖息地面积不到4000平方公里。它们是目前世上现存的7种鼠海豚之一，和大多数鼠海豚一样，以鱼和头足类为食，喜欢和三两同伴待在一起。

60年前，加州湾鼠海豚刚刚被人类发现。在过去的20年间，加州湾鼠海豚的种群数量经历了灾难性的下降，从1997年576头左右，直降到2017年的8～96头。这一灾难，源于大洋彼岸的中国餐桌。

祸起餐桌

倒不是直接吃加州湾鼠海豚，中国市场上被消费的是另一种极危（CR）物种——加州湾石首鱼（Totoaba macdonaldi）。

水族馆里，体型巨大的加州湾石首鱼。图片：Richard Hermann / Science

在中国南方，有不少的海鲜干货铺。随便挑一家进去，便可以看到装在袋子里或挂在墙上的黄色块状物——花胶。花胶是鱼鳔的干制品，通常来源于石首鱼。在民间，花胶和海参、鲍鱼、鱼翅四种海产干货并称“鲍参翅肚”，被认为是营养价值很高的滋补品。市场上宣传的各种催乳、滋阴补血和美容养颜等健康功效，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依据。

海鲜干货铺的花胶。图片：浪里小海豚

个头越大的花胶单位价格越高，国内最名贵的花胶来自于石首鱼科的黄唇鱼（Bahaba taipingensis），也被称为金钱鳘。由黄唇鱼的鱼鳔制成的花胶被称作“金钱胶”，价格堪比黄金。然而，由于长期大量捕捞，黄唇鱼的数量急剧下降。黄唇鱼没了，“金钱胶”供不应求。逐利的精明商人自然不会放过挣钱的机会，他们开始寻找“金钱胶”的代替品，这时，与黄唇鱼同为石首鱼科大型鱼类的加州湾石首鱼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左为黄唇鱼鳔，右为加利福尼亚湾石首鱼鳔，区别是两条的测管的长度，但是干制后由于拉扯和变形等原因，通过外形难以区分两者。

加州湾石首鱼的鱼鳔外形与“金钱胶”相似，很快成为“金钱胶”的替代品。商人甚至把原来被称作“金山鳔”的加州湾石首鱼鱼鳔改名为“大须金钱胶”，把原来的“金钱胶”称为“小须金钱胶”，以更好地推广这一替代品。高昂的利润使得贸易商不断增加进口量，加州湾石首鱼的非法捕捞屡禁不止——就在上个月底，中国海关总署刚刚公开了一起特大走私加州湾石首鱼鱼鳔案。

为了捕捞加州湾石首鱼，人们在加州湾北部布满了非法捕捞的刺网。在人们疯狂捕捞加州湾石首鱼的时候，生活在同一海域的加州湾鼠海豚也被牵连了。

双重灭绝

作为捕捞鱼类的工具，刺网效率极高。钩在船尾的刺网，可以大面积的捕鱼，入网的鱼或被缠绕，或是被夹住，又或者被钩住鱼鳍，无法脱身。

加州湾石首鱼体型巨大，有些个体体长可达两米；而加州湾鼠海豚则是世界上最小的鲸豚类之一，成年个体的身长也仅有1.5米左右。体型较小的加州湾鼠海豚在遍布的刺网面前分外无助，捕捞加州湾石首鱼的刺网，也成了加州湾鼠海豚的绝户网。

加州湾鼠海豚经常被本用来非法捕捞加州湾石首鱼的刺网误捕。图片来源：NOAA fisheries West Cost

2017年4月27日，人们在墨西哥湾发现一只死亡的加州湾鼠海豚，它的身上有明显的割伤和撕裂伤，科学家猜测它很有可能是被非法刺网误捕之后死去的。

17年开年才四个月，这已经是被发现的第4个死亡的加州湾鼠海豚了，身上有明显的渔网割伤痕迹。图片：elmundodecordoba.com

墨西哥环境及自然资源部（SEMARNAT）及加州湾鼠海豚复育国际委员会（CIRVA）尝试在加州湾北部海域设立了一个紧急避难区，执行加州湾鼠海豚迁地保护计划。遗憾的是，2017年12月，这一计划宣告失败——试捕捉的鼠海豚出现了严重应激反应，第一只不得不被放归大海，第二只几小时后直接死亡。无法捕捉就无法迁移。

最后的希望只剩下等墨西哥政府加强对盗猎的监管、对非法刺网的清理，而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这件事难如登天——纪录片《阴影之海》所讲的，正是人们为了挽救这一物种所做的最后努力。

这可能是加州湾鼠海豚最后的影像之一。图片：Thomas A. Jefferson

最后，不妨跟随本片导演理查德·兰德卡尼（Richard Ladkani）的讲述，了解这部2019年重磅鲸类保护纪录片是如何诞生的：

视频：Sundance Institute（圣丹斯电影节）

影片于当地时间1月28日首映，电影节的评选结果将在2月2日公布，希望它斩获佳绩，引发更多人对加州湾鼠海豚保护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