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

众所周知，《红楼梦》中的人名都有玄机。无独有偶，英国著名作家简·奥斯汀的小说中，名字也不是随便起的。2015年3月，美国芝加哥大学出版社出版了加拿大作家Margaret Doody的一本书，题为Jane Austen’s Names： Riddles, Persons, Places （简·奥斯汀小说中的名称：谜语、人名、地名）。Margaret Doody生于1939年，擅长创作历史侦探小说和开展女性文学批评。她也是美国圣母大学的文学教授，该校的文学博士培养计划就是她帮助创立的。

Margaret Doody说：“如果我们不喜欢谜语，就无法理解简·奥斯汀。”奥斯汀家里有一本谜语书，是全家喜欢的读物。她给作品中的某些名字赋予特定的含义，就好比出了一条条谜语，懂得猜谜规则的才可能破解。Margaret Doody则正是一位善于猜谜的作家。奥斯汀家的人特别喜欢拿某些名字开玩笑，“理查德”便是其中之一。例如，奥斯汀曾在给姐姐^*卡桑德拉（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唯一被认可的奥斯汀的画像就是卡桑德拉画的）的信中开玩笑说，“理查德·哈维的婚事被推迟了，除非他重起一个较好的名字”。在奥斯汀的小说Northanger Abbey（诺桑觉寺）中，Catherine Morland的父亲就叫理查德。理查德这个名字哪儿不好呢？在英语中，理查德的昵称是狄克（Dick），而在奥斯汀那个时代，Dick这个词与“女人气”和“失败”相联系。在奥斯汀的小说《劝说》中，Dick Musgrove就具有这样的特征。

Margaret Doody还说，如果我们不了解英国的历史，也难以理解奥斯汀。她的小说深深植根于历史重大事件中，她对都铎王朝和英国内战的态度，都可从小说人物中一窥端倪。比如，Fitzwilliam Darcy（费兹威廉·达西）是《傲慢与偏见》的男主人公。若将其名字拆开来，分别看看Fitzwilliam 和Darcy，能发现些什么？英国历史上有位William Fitzwilliam，他曾经是全英国最有钱的人，而另一位名叫Thomas Lord Darcy的则因其在求恩巡礼骚乱（Pilgrimage of Grace）中的角色而掉了脑袋。在奥斯汀心目中，Fitzwilliam是自私自利的象征，而Darcy是托利党的英雄。因此，她将最性感的主人公起名为Fitzwilliam Darcy，意在表明此人是恶行与美德的混合体。

Catherine Morland的名字则是双关语：她家需要更多的土地（More land）。Morland的发音与“更多的土地”是一样的。在奥斯汀的小说《理智与情感》中有一位Dashwood，这个名字与Francis Dashwood爵士联系到一起，这位贵族是奥斯汀家的远亲，是臭名昭著的“地狱之火俱乐部”的创办者。据称，该俱乐部的成员都是很有身份的上等人，但他们会聚在一起从事很不雅的勾当。于是，书中的Dashwood这个名字与性神秘发生了密不可分的联系。

人名是有寓意的，地名也不是随随便便起的。例如，《傲慢与偏见》中本内特夫妇的宅子地处Longbourn，其含义是long boundary（长长的边界），因为这块地曾挨着一条河。

如果没有注解，中国作者都未必能看懂《红楼梦》人物甄士隐的意思是“真事隐”。同理，没有Margaret Doody的挖掘，我们中国读者更难以看出，奥斯汀的小说除了深刻揭示人性之外，连人名、地名都蕴含了那么多有趣的东西。

《中国科学报》 (2015-05-15 第11版 作品)

*Cellulosic网友提供的百科词条表明，卡桑德拉是奥斯汀的姐姐，不是妹妹，我原文有误。报纸的印刷版已经无法改正了，这里先改正一下。感谢Cellulosic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