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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传统与超越传统
武夷山
李遥在1986年第3期《读书》杂志发表“历史进程与伦理构想的冲突”。文章说:
《近史论》(博主注:指李泽厚的《中国近代思想史论》)着重对中国工艺—社会结构——即几千年封建统治的政治、社会思想进行哲学上的批判,这种批判的特点是作者创造性地发挥了近代史上的思想家和实践家们(如洪秀全、康有为、谭嗣同、孙中山)借用经过自己阐发的传统和外来的思想,对封建的上层建筑及经济基础所进行的抨击;在这种批判中,思想或哲学本身的批判是工具,批判的对象和目的是社会政治和传统思想的外化形式,或曰“哲学地批判”。而《古史论》(博主注:指李泽厚的《中国古代思想史论》),则针对中国民族历史中的文化一心理结构,即对千年积淀在全民族思想、观念、心理、习俗、情感(包括那些思想家们本身的思想)中的传统思想的内化伦理构想的批判。这种批判的特点是对历史上思想家本人思想的扬弃,是对中国传统思想总根源的挖掘,是对思想和哲理本身的逻辑一历史反思,或曰“批判的哲学”。
……
在今天面对传统的时候,我们的局限也就在于,我们实质上是在整个传统中反对一部分传统。
……
在迈向未来的历史进程中,问题不在于简单地、不假思索地去批判传统,而在于确定:怎样思考、阐释、反省这种批判的根据。无论是近代或现代,我们在对传统的批判中,是否存在着某种极大的局限性?回答是肯定的。我以为,这种局限性就在于我们对传统在哲学意义上并不真正理解(阐释学上的理解)。即使那些考据甚严谨、论述颇周密的著述,也惯于把历史上的思想或文化传统作为一个外在的对象去认知或作为知识去传授,也就是说,局限在对传统“是什么”的知识性了解,而不是对传统“为什么”的阐释学意义上主体置于其中的反思的理解。或者说,对我们传统在决定我们思想、文化、心理的历史过程中的作用机制——整体的哲学功能,知之甚微。如果我们无法理解传统,我们就无法超越传统。
……
一般说来,两部史论,一部注重中国传统思想及文化一心理结构在历史进程中的实际阻滞作用,是实然;一部注重中国传统文化在哲学反思中可能和应当具有的伦理功用,是应然。
博主:李泽厚的这两部著作,我都认真读过,但是没有李遥理解得深刻。比如,我就没有想到将两本书看作是分别讨论“实然”与“应然”的。
“我们实质上是在整个传统中反对一部分传统”,这话很有意思。假定中国传统真的一无是处,外国人倒可以对之作客观剖析与批判,我们中国人再怎么狠批自己的传统,也摆脱不了几十年浸淫其中而受到的濡染。正好比,拽着自己的头发是无法脱离地球的一样。
“如果我们无法理解传统,我们就无法超越传统。”此乃至理名言。可是我们看到不少人,对传统知之甚少甚至是几乎一无所知,却乐于咒骂传统。我之所以用“咒骂”这个词,是因为他们实在没有达到批判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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