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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基本的信息观
武夷山
(发表于《科学时报》2009年2月6日)
世界观、人生观很重要,信息观也很重要。
丹麦情报学家Birger Hjørland在JASIST(美国信息科学技术学会会刊)杂志2007年第10期发表文章,“Information: objective or subjective/situational?,评述了两种基本的信息观。
第一种视信息为客观的认识,它与观察者无关,与情境无关。持这类信息观的有Parker、Dretske、Stonier、Bates等。Bates的信息观隐含着这样的意思:任何差异都是信息。毛泽东说过,差异就是矛盾。按照上述这种信息观,信息与矛盾几乎可以等同。
第二种视信息为主观的/情境的认识。持这类观点的有Bateson、Yovits、Spang-Hanssen、Brier、Buckland、Goguen,还有Hjørland本人。这种信息观隐含着这样的意思:信息是造成差异的差异。
根据第二种信息观,对于处在某情境中的某人属于信息的东西,对于另一情境中的另一人则不一定是信息。举一个例子:一位艺术家对于大漠孤烟的美景(艺术信息)感叹不已,大发思古之幽情,而他身边的农民兄弟说:光秃秃的一片有什么好看的?还是我家果树好,结几个果子能卖钱!
信息与特定的具体情境相联系、与特定社群相联系,这一认识具有重要的后果。具体地说,这一认识导致信息的7“性”:
1、 情境性(situated);
2、 局域性(local),要根据特定的背景(context)来构造解释;
3、 涌现性(emergent),不能在个人的层次(个体心理学的认识层次)上认识信息,而
要在群体层次上看,因为信息是由于群体成员间的互作用而涌现出来的。
4、 权变性(contingent),信息之解释取决于现状,这也许又涉及对以往事件的当前解
释。例如,无论哪个国家,对于历史人物、历史事件的解释与评价,不就在不断变化吗?
5、 体现性(embodied),信息总是与特定物理情境中的实体相联系的。比如说,储存信
息,总要有个磁盘吧。
6、 模糊性(vague),信息的本性是模糊的,将信息清晰化(elaborate)若是有作用的,
人们才会进行清晰化的尝试。
7、 开放性(open)。
仔细思考这两种信息观后,我产生了三点想法。
第一, 我觉得,这两种信息观,其实是“窄信息”与“宽信息”的差异。宽信息,
即第一种信息观,试图将所有形态的信息一网打尽:卫星云图所反映的气象信息、蜜蜂舞蹈所反映的蜜源信息、图书文献所蕴含的知识信息,等等。窄信息则主要局限于涉人信息。我个人比较认可窄信息的研究进路,一是因为宽信息无所不包,难以把握,二是因为,若信息专家也去研究蜜源信息,岂不就进入昆虫学家的研究范畴了?但是,关于宽信息的基础研究仍是十分可贵、十分必要的。
第二, 材料(或广义的物质)、能源与信息是人类文明的三大支柱。在科学技术的
发展进程中,人们第一步便是对物质的了解,反映在物理学、化学、冶金学等许多学科。第二步是对能量、能源的了解,反映在热力学、化学、电力技术等许多学科。正是由于能量的概念非常强大,深入人心,弗洛伊德受此启发,才提出了“力必多”的概念,力必多者,心理能量也。迄今为止,人们对信息的认识,相比较对于物质和能源的认识,还是相当弱的。
第三, 迄今为止,对这三方面的认识,主要是分别、独立进行的。爱因斯坦的质
能关系式建立了质量与能量的相互联系,是个孤例。质量与信息是什么关系?信息与能量是什么关系?还是一头雾水,更别说三者之间的联系了。信息技术尽管在突飞猛进地发展,但对于加深人们对三者之间联系的认识,似乎并无多大帮助。
中医的“气”概念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既是物质(气在体内运行,可能发生“气滞”的情况,如交通堵塞),也是能量(如气功),又是信息(所以中医才可以通过望闻问切来诊病)。目前的自然科学,认为这样的概念不好,因为什么都搅在一块儿了。人们觉得,只有先还原、分解,才能获致真知。但事实表明,人们分别对物质、能量、信息了解得这么深了,并无助于了解其相互关系。因此,在新的时代、新的背景下重新开掘诸如“气”这样的“复合”概念,对于推进科学发展具有极其重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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