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早年译文一则――科学与诗

   

科学与诗的关系，过去曾有两派看法。一派可称为“二元”论者，认为科学与诗是人类精神的对立的两极，二者所要求的敏感性与才能是不一致的，甚至是截然相反的。爱伦·坡、柯勒律治、济慈和布莱克等一些诗人便属于这一阵营。另一派可称为“统一”论者，认为科学与诗只不过是同一创造过程的两个不同侧面，二者之共存虽然不那么稳定，但却是生机勃勃的。他们援引的最典型的例子是歌德。另外，布拉格临床医学与实验医学研究所的免疫学家兼诗人米罗斯拉夫·霍勒伯，也是一个极好的例子，他也许是能够从科学家的角度去写诗、又真正具有国际影响的唯一在世的诗人。

    如今，许多颇赋诗才的科学家正创作出别具一格的诗歌，同时，并不具备科学背景的诗人们也在自信地使用涉入科学领域的意象。貌似针锋相对的科学与诗进行着如此顽强的交往，看来，我们需要关于科学与诗的关系的第三种观点——科学与诗从根本上说是不同的，但二者之间具有一种互补关系。“互补性”是物理学家尼尔斯·玻尔创造的一个词，他用这个概念说明，波粒二象性的悖论性质在现代量子力学中可以消除。

让我们以测不准原理为例看看科学所揭示出的诗意。从最一般的意义上说，测不准原理指的是：观测者总会影响被观测物，因此，在描述物理现实时必须考虑观测者这一因素。测不准原理承认，即使在最严格地构筑的世界观当中，也无法避免某种程度的模糊性(或曰朦胧性)。不仅如此，该原理还再次肯定了科学在300年前为区别于哲学与信仰而抛弃了的东西——主观性。我们终于郑重地认识到，即使在最抽象的层次上，科学仍然是一种“人的”活动。那么，谁还能不同意普利策奖获得者理查德·威尔伯的以下诗句并发出会心的微笑?

 

    “山姆·约翰生(指英国大文豪塞缪尔·约翰生)

    你若踢石头，就会折断你的脚筋，    。

    而其实，石头这东西

不过是一团电子云。”

 

  “我们从大自然这头奶牛身上挤奶汁，

一边挤，一边在她耳边悄声说：你并不真实”。

 

    在思考诗与科学的未来时，我们不由想到英国桂冠诗人华兹华斯与爱尔兰数学家汉密尔顿之间的亲密关系。与其说他俩的友谊是基于对美与真的共同兴趣，不如说是基于他们对完整性、对弥合了标志着我们这个时代的种种裂缝的新生活的向往。他们的友谊似乎表明，要成为完整的人，就要能够在抒情诗与方程式上同样驾轻就熟。

 

武夷山  编译，发表于《科技日报》1987年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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