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后话“向癌症开战”

■武夷山

（发表于2021年12月2日《中国科学报》

到1970年时，癌症已经成了美国人口的第二位死因。1971年12月，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签署了关于癌症研究与预防的《国家癌症法》，俗称“向癌症开战”（尼克松的说法）计划。该法是以《1944年公共卫生服务法》的修正案的形式问世的。

50年之后的2021年11月，美国PublicAffairs（公共事务）出版社出版了由美国耶鲁大学法学院所罗门卫生法律与政策研究中心的法学教授Abbe R. Gluck和耶鲁癌症研究中心主任、肿瘤学家Charles S Fuchs共同编辑的一本文集，该书对“向癌症开战”计划进行了历史回顾，总结其经验教训，展望未来。文集的题目是A New Deal for Cancer: Lessons from a 50 Year War（本文作者译为“癌症新政：一场为期50年的战争的教训”）。这场“战争”是现代历时最久的战争，比冷战的时间都要长。

《国家癌症法》通过后，单是国家癌症研究所一家机构在癌症研究上就花费了1050亿美元，其他公立机构、私立机构和非营利机构在攻克癌症上的花费总量少说也有几百亿美元。

若按照尼克松当年做出的5年内攻克癌症的承诺来衡量，“向癌症开战”计划是彻底失败了，当时的学者专家大大低估了攻克癌症的难度。但是，也不能说该计划一无是处，毕竟癌症研究与预防上还是取得了一些成就。

另外，这场“战争”其实是对医学研究、科学研究和筹款能力的重大考验，也对美国整个医学体系提出了道德伦理挑战。

本书的两位主编指出，过去30年来，癌症整体总死亡率毕竟下降了29%。“尽管近年来癌症治疗方面也有贡献，但癌症死亡率下降的主因是癌症预防方面的努力，尤其是烟草产品消费量的下降。”

今后如何进一步降低癌症死亡率呢？答案之一是进一步强化对该领域的投资，因为癌症治疗的成本明显高于其他疾病的治疗成本。但是，相关费用最好由医生驱动而不是公司驱动的治疗实践来控制。

为本书撰写“导言”的是印度裔美国肿瘤医师、《众病之王：癌症传》的作者悉达多·穆克吉。他写道，要防止一种心态，即更强调通向疾病的道路而不是通往健康的道路（用中国人易于理解的方式来表达，强调“治病”而不是“救人”）。他形象地说，“我担心，我们现在拥有的是进入疾病地界的单程护照”。

本书收入文章的主题涉及癌症研究与治疗的各个侧面，如开创性的科研成果、重要的相关法规、癌症领域的慈善事业等。

书中各篇文章的作者均来自癌症研究与治疗领域，有医生、遗传学家、公共卫生和公共政策专家、癌症研究人员、制药公司工程师，等等，包括丹娜法伯癌症研究院院长Edward J. Benz Jr.、默克制药公司负责肿瘤学全球规制事务的副总裁Gideon Blumenthal、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肿瘤学和流行病学杰出教授Otis W. Brawley、耶鲁大学医学院医学和公共卫生教授Cary Gross、即将于2022年上任的耶鲁癌症研究中心新主任Eric P. Winer、宾夕法尼亚大学医疗伦理与健康政策系主任Ezekiel Emanuel、拜登基金会拜登癌症研究计划主任Greg Simon、美国社区癌症中心联合会前任会长Randall A. Oyer等。

本书作者描述了“向癌症开战”这场持久战中的许多场胜仗，也揭示了社会的深层缺陷如何阻止人们取得完胜。有的作者考察了循证癌症筛检的发展，有的论证建立“国家癌症治疗数据库”的必要性，有的预测了有助于肿瘤早期探测的成像技术的进步远景。还有一篇文章呼吁进行强制性的人类乳头瘤病毒疫苗接种，但这个观点争议很大。

总而言之，本书对于“向癌症开战”这场战争的各个维度——科学、政府、平等、企业、患者体验和医疗提供者体验等进行了较完整的叙述，记录了人们对癌症的最新认识，提出了改革美国医疗体系的大胆计划。

《中国科学报》 (2021-12-02 第7版 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