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金够花后，美国女院士玩“变身”

■武夷山

（发表于2021年6月3日《中国科学报》）

Gail R.Martin（盖尔·R.马丁）1944年生于纽约，是美国的一名细胞和发育生物学家、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她在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获得动物学学士学位，然后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攻读分子生物学博士学位。1969年，她与当时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分子与细胞生物学系系主任斯蒂芬·马丁结婚，婚后育有一子。1971年，她获得博士学位。然后，她丈夫去伦敦工作，她随同前往。她申请大英博物馆的一个岗位，但由于不是英国公民而被拒。于是她去伦敦大学学院做博士后，在此期间对发育生物学产生兴趣。1975年，她回到美国加州，在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又做了一站博士后。1976年，她被任命为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解剖学助理教授，建立了自己的实验室，以后一直在该校工作。她的实验室到她2012年退休之前一直在运行。

由于其科学成就，她2002年当选为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2015年当选为英国皇家学会外籍会员。2006~2007年期间，她还担任过美国发育生物学学会会长。她觉得，科学生涯给了自己很多快乐。可是，退休后她为什么离开科学界，去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AAM）做义务讲解员呢？

大约在2008年的时候，她发现，运行基础科学实验室的方式与过去大不一样了。许多人似乎不再认为在细胞和发育生物学领域内探究基础性问题有多大价值。于是，她觉得做科学不再能给她带来多大快乐了。那么，要想开辟职业第二春，就得趁着精力尚可的时候起步。问题是，转到何处呢？

有一位名叫芭芭拉·列文逊的女科学家是盖尔的好朋友，她业余时间在AAM做义务讲解员。多年来，盖尔都喜欢跟着芭芭拉的讲解参观展品。盖尔很羡慕她，但自己在操持实验室的情况下是没空做类似的事的。

2010年，芭芭拉告诉她，AAM又要招募一批讲解员了。当时，盖尔尚未下决心退休，因为她有一些科研项目还未做完，还有几篇论文要写，博士后还需要她的指导。但她得知，AAM每七八年才招募一次讲解员，就坐不住了。要想当上AAM的讲解员，就必须赶上2011年开办的讲解员培训班。于是，她一边安排实验室关张事宜，一边参加讲解培训。在美国的一些大学，实验室是科学家用自己争取到的课题费建立起来和维持运转的，他们有权力关闭自己的实验室。

盖尔说，虽然她一直喜欢中国陶瓷和日本木版画，但对其他亚洲艺术品知之甚少。历时3年的培训课程就是要让学员对亚洲艺术有全方位的了解。正式培训每周五在博物馆举行。周五上午安排两小时的公共演讲课程，由美国的亚洲艺术学会负责。该课程涉及的艺术品来源地包括南亚、东南亚、西亚、中国、韩国、日本等。周五下午安排其他讲座，或是让学员进入展馆，老师现场教学，告诉学员们如何讲解艺术品、如何将不同艺术品的知识点关联起来，以及抓住参观者眼球的方法。

当然，学员还得自学，比如要熟悉中国的朝代、南亚的河流，等等，才能应付得了考试。正式课程的目标是将馆藏艺术品给讲深讲透，艺术史方面的一般信息则教得较少。AAM的教育处正在考虑将更多的艺术史内容纳入培训课程，2021年即将开办的学员培训班将会讲授更多的艺术史。

盖尔吃惊地发现，做讲解员与做科学家有相似之处。首先，有同行评议。培训结束后，学员们将经历一个“资格考试”，就是学员对参观者进行导览讲解，有两名担任考官的资深讲解员混在参观者当中听学员讲解。事后，这两位考官要给出意见（“通过”、“有条件通过”还是“不及格”），并给出如何改进讲解的建议。如有必要，学员可再考一次。讲解员被正式录用后，每三年还得再考一次。

其次，像科学家一样，讲解员有相当的自由去选择做什么。唯一硬性要求是：义务讲解员每年至少要讲解24小时，但他们自行决定选择哪些导览路线、选择几条导览路线。他们可以选择讲解“镇馆作品”，也可以选择讲解一两个专题艺术品（如陶瓷、玉器、佛教艺术品，等等）的导览路线。每次讲解，由讲解员自行决定介绍哪些艺术品、如何介绍。博物馆方面不提供固定讲解词。

第三，导览与作学术报告很像，要有一个导言（讲解的开场白），要有数据（拟介绍的艺术品），要将所讲内容组织成故事，还要有结论或结语。最好还有类似于“未来研究目标”的东西，即告诉参观者还有哪些馆藏艺术品值得今后来看。

盖尔觉得，退休生活中最开心的事是结交了许多新朋友。三年培训期与读大学有点像，是形成持久友谊的关键时期。她这期培训班一开始有90名学员，多数是退休者，他们原先是教师、建筑师、律师、医师等各行各业的专业人员。坚持到毕业并成为讲解员的约有40位，其中几位成为盖尔的挚友。他们经常交流讲解心得，经常聚会，有时还带着家人参加聚会。尤其是，他们多次参加亚洲艺术学会组织的学术旅游活动，访问了韩国、伊朗和中国，还去美国各地参观其他场馆收藏的亚洲艺术品。这些学术旅游活动扩充了他们的知识，加深了他们的友谊。

由于做义务讲解员，盖尔对自己的退休生活非常满意。她调侃说，当然，这所有一切的前提是退休金够花。

《中国科学报》 (2021-06-03 第5版 文化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