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 与居里夫人、南丁格尔并列

武夷山

（发表于2020年7月10日《科技日报》）

科学史话

　　爱丽丝·鲍尔（Alice Augusta Ball，1892—1916年）是美国黑人化学家，她用大风子油的萃取物——大风子油酸乙酯治疗麻风病，该药被认为是1940年代中期之前治疗麻风病的最有效药物。但是，迄今为止，知道她的人并不多。

　　20年前的一天，夏威夷大学图书馆馆长被一位教授问道：“本校校园里有大风子树吗？”馆长不知道，就打电话询问植物学系的老师，对方回答说，校园里确实有一株大风子树，是1930年代暹罗王国（现泰国）国王赠送的礼物，以感谢夏威夷大学为治疗泰国的麻风病人做出的贡献。

　　为这项治疗方法做出关键贡献的就是鲍尔。她是在1910年代开展的相关研究，取得突破性成果后不久就去世了，年仅24岁，死因不明。但由于她的硕士论文导师亚瑟·迪安（Arthur Dean）在她去世后发表关于大风子油酸乙酯治疗麻风病的论文时，没有署鲍尔的名字，于是，鲍尔去世后很快就被淡忘了。

　　鲍尔出生于西雅图的一个中产阶级黑人家庭。她爷爷是采用盖达尔银版摄影术进行摄影的著名摄影师，在美国各地开了很多家照相馆，鲍尔小时候看爷爷洗印照片，开始萌生对化学的兴趣。

　　20岁时鲍尔在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拿到药物化学的学士学位，22岁时又拿到药剂学学士学位。拿到学士学位后，鲍尔来到夏威夷大学攻读化学硕士学位，成为该校第一位黑人毕业生，同时，她也成为该校第一位获得化学硕士学位的女性。她的硕士论文是研究从卡瓦胡椒根中萃取活性成分。毕业后，她留校成为化学系的讲师，也是该系第一位黑人女性讲师，1915年，23岁的鲍尔成为化学系主任。

　　应檀香山麻风病医院外科助理医师哈里· 霍尔曼（Harry Hollmann）的请求，鲍尔转而研究大风子油。在20世纪初年，麻风病在夏威夷群岛上肆虐，霍尔曼所在的麻风病医院只收治轻症患者，重症患者则送到卡劳帕帕半岛(Kalaupapa)的卡拉瓦奥村进行隔离。据估计，这个隔离场所在1969年关闭之前，总共接纳了约8000名麻风病人。

　　麻风病的早期疗法之一是给病人注射大风子油。粘稠的大风子油注射进人体，病人感到非常疼，注射后还会发生脓肿。于是，鲍尔做了大量的实验，终于从大风子油的脂肪酸中提取出大风子油酸乙酯，用这个透明的、不粘稠的提取物给病人注射，大大减轻了病人的痛苦。

　　基于自己的科研成果，她撰写了两篇论文发表于《美国化学会志》上，一篇发表于1914年，另一篇发表于她去世后的1917年。当时，女性或黑人发表科学论文的皆属凤毛麟角，黑人女性发表论文则更为罕见。

　　她的导师迪安在其研究的基础上继续开展研究，最后实现了大风子油酸乙酯的量产。他将鲍尔未发表的论文稿稍微改了改，于1920年和1921年发表了两篇文章，均未署鲍尔的名字。不过在当时，不管学生做了多大贡献，导师发表论文时不署学生的名字是司空见惯的。

　　为鲍尔主持公道的是霍尔曼。1922年，霍尔曼在《皮肤病和梅毒学档案杂志》发表文章，介绍了鲍尔的贡献。他在文章中直言不讳地写道，他看不出迪安的论文所述方法与鲍尔采用的方法相比有任何改进。霍尔曼介绍说，自从采用大风子油酸乙酯治疗麻风病以来，他的病人中有84名在麻风病细菌检测中呈阴性，未发生任何新的皮肤病变，从隔离区解放了出来。大风子油酸乙酯很快成为麻风病的标准疗法，该疗法通行了约20年。直到1940年代中期，它才被氨苯砜所取代。但是，霍尔曼的拨乱反正文章并未引起多大反响。至今，麻风病治疗的相关教材中仍然未提鲍尔的历史性贡献。

　　令人欣慰的是，世界闻名的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宣布，要在其主楼正面刻上3位为医学健康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的女性的名字：法国的居里夫人、英国的南丁格尔和美国的鲍尔。在此之前的90年间，已经刻上去23位为医学健康事业做出了杰出贡献的男性科学家的名字，女性名字被镌刻上还是首次。

（图片来源：美国夏威夷大学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