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等于艺术，艺术等于科学

武夷山

（发表于2020年3月20日《科普时报》）

    科学与艺术的关系一直让人着迷。有人在Quora（英文版的知乎）上提问说：艺术已经成为一门科学了吗？美国伊利诺伊大学芝加哥分校的生物学和神经科学教授戴夫.费瑟斯通（David Featherstone）在2016年3月16日给出了如下令人吃惊的回答。

    科学=艺术，二者是一回事。

    科学和艺术都是人类在理解和描述我们周遭的世界方面做出的努力。二者传统上关注的主题和采用的方法不一样，面对的受众不一样，但我认为，二者的动机和目标基本上是相同的。

    我认为，人类一个最原始的内在需求就是认识周遭世界，并分享其认识。

    我们之所以需要理解认识世界，是因为不可预测的事物和无法进行意义构建的事物使人恐惧。我才不在乎你说自己有多疯狂，你认为自己多么喜欢冒险。不可预测性和无意义性才是让人不安的，它们甚至驱使一些人结束自己的生命。在战争中有这样的自杀，精神分裂症之类的精神疾病也会导致自杀。所有恐怖片讲的都是不可预测性，讲的都是不可能是真实的事件。我们渴求秩序。我们渴求可预测性。

    我们分享，是因为我们是社会动物。别人的成败对于我们是有意义的。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被拴在一起，可以说，大家在同一条船上。于是，当我们掌握信息时，就想分享信息，即使是微不足道的琐屑内容。谁没有八卦过？谁不愿意成为消息传播者？谁不喜欢炫耀一些新见解？谁都喜欢谈谈自己，分享其观点，让自己的看法被别人了解。Quora也好，Facebook也好，电话也好，图书也好，电影也好，都是分享我们的观点，都是透过别人的视角和经历来看世界。

    说到这里，我可以编一个进化故事，讲讲何以与别人分享我们的感知感受能使我们这个物种成功。你们会喜欢这个故事，因为它说得通。你们会喜欢这个故事，也是因为我分享了它。对这个故事，我们大家都感觉不错，尽管它是不折不扣的胡扯，是我瞎编的。

    那么，编这个故事算是科学还是艺术？

    无所谓。艺术家和科学家都努力用新的方式看世界，并将看到的景象分享出去。

    如果他们成功了，那么我们其他人就突然能以不同的方式“看”世界了。人们所谓的“真理”或“真相”就彻底改变了。

    科学家也好，艺术家也好，只要揭示不出新东西，就失败了。他们若不能将自己的启悟给转达传播出去，也失败了。需要两种技能才能造就成功的科学家和艺术家。善于传播但没有新东西可说的科研人员是骗子，是哗众取宠者。看到了世界的新景观但不会有效地传播此种感受的艺术工作者是疯疯癫癫的极端分子。

    科学家往往孜孜以求于获取新见解，艺术家往往更注重传播。科学家和艺术家经常要付出艰苦努力来获取成功所需的基础知识和技能。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一些声名卓著的科学院校和艺术院校。

    科学家们一遍遍地做实验，试图搞定现实的某一新侧面。一旦他们获得了新认识，存在着一些预先安排好的传统传播渠道，这样，传播就比较容易了。

    艺术家成功的第一步往往是看到了新景观，然后通过几个“阶段”的努力，他们探讨如何使别人也认可自己的看法。他们办展览或进行表演。他们寻求反馈，以了解什么样的传播方式比较奏效。

    艺术家和科学家往往都需要发明新概念和新技术来实现其目标。

    科学和艺术都会产生实用的副产品。应用了的科学就是技术。应用了的艺术就是装饰。为了实用目的而应用科学，是为技术；为了实用目的而应用艺术，是为装饰。技术和装饰使生活更便捷。但是，技术和装饰不会改变我们对世界的感知，只有科学和艺术才会改变我们对世界的感知。

    艺术=科学。

    费瑟斯通本科就读于著名的贝洛伊特学院，攻读艺术和英语专业，后来转到爱荷华州立大学，获得动物学专业学士学位；接着，他在该校获得了毒理学专业硕士学位。然后，在犹他州立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做完博士后研究后，他来到伊利诺伊大学芝加哥分校任教。他科研和教学都很棒。根据谷歌学术，他的论著总共获得了2600多次引用。

    费瑟斯通在教学方面投入很多精力和智慧，曾获得伊利诺伊大学芝加哥分校本科杰出教学“银环奖”。他的一位教授同事这样评价他：“他可以教任何一门课程。他的大脑是开放的，能够跳出框框进行思考。他的学生都被他迷住了。”

    可惜的是，才华横溢的费瑟斯通教授于2017年2月突然去世，年仅5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