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汤止沸还是釜底抽薪？

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 武夷山

（发表于《科学时报》2007年12月7日）

2007年12月3日，美联社记者Randolph E Schmid报道说，最新一期的《美国科学院院刊》发表了密歇根州立大学的生态学家刘建国（译音）的文章。文章的主要意思是，一个家庭解体后就需要两套住房，从而占用了更多的资源。一般而言，家庭人数越少，能源使用效率越低。比如，电冰箱的耗电量并不随家庭人口的减少而成比例下降，一家人可以看一台电视。由于离婚导致购房量增加，而且每个新家的平均人口减少，这就意味着消耗了更多的土地、建筑材料、能源和水等宝贵资源。

他的这个估算也许完全没有问题。但是，这项研究的隐含意义是什么？难道我们可以号召大家为了环保的缘故别离婚了？假定真的发出这样的号召，又有什么用？另外我们更要看到，占用土地、建筑材料、能源等资源最多的并不是离婚的老百姓，而是发达国家那些在郊区、海边盖着别墅，一年去别墅一两回甚至忙得几年才能去一回的富人，是囤积着大批住房等待房价上涨的房主。不拿他们说事，却研究离婚导致的资源占用状况，有什么意思呢？

8月份还有报道说，奶牛打嗝要释放出甲烷这种温室气体，全世界的奶牛释放出的甲烷量占全球甲烷排放量的一个相当可观的百分比。于是，发达国家有人在研究开发有利于奶牛消化的高含糖量青草，以及其他措施，以减少甲烷的产生。他们的动机也许是严肃认真的，但这个解决方案的路子委实可笑。牛要打嗝，这是天性，这是“自然”，违背自然之道不会有好结果。试想，全人类时时刻刻在呼出二氧化碳，这也是温室气体啊，难不成我们也要发明什么食物或食品添加剂，使得人类今后少呼出一点二氧化碳？

上述这类“科研成果”，都是瞄准全球气候与环境问题之靶子射出的箭，可惜，箭都落在了离靶子很远的地方。假定牛打嗝呼出的甲烷真的是全球变暖的罪魁祸首，应该怎么办呢？不是研制让牛少产生甲烷的任何玩艺儿，而是少养牛。即使你研制的玩艺儿使得每头牛呼出的甲烷减少，但只要全世界的奶牛饲养量不断增加，仍然与事无补。对于关系到环境质量的其他领域，也是这个理。美国专家估计，对于热情推广电动汽车的加州而言，迄今为止，电动汽车降低空气污染的效果是微乎其微的。由于美国汽车的平均寿命为13年，因此，即使加州在2003年实现了10％新车是电动汽车的要求，它们占车辆总数的比例也不到1％。由于车辆总量在不断增加，已经上路的电动汽车的环保效果，充其量也只能维持现有的空气污染水平不再继续恶化，根本谈不上降低污染水平。少养点牛，就意味着大家少喝点奶，少吃点冰淇淋和奶油蛋糕。这会使人的健康状况下降吗？不会。这种措施才是人类可持续发展所需要的，但是，乳业的商家可能会不高兴。

假定离婚率增加真的是全球资源耗竭的罪魁祸首，应该怎么办呢？征收高额“离婚税”吗？那人们一定会有“貌合神离”的对策。对应之道，不是想方设法让人别离婚（至少不能以环保的名义抑制高离婚率），而是塑造全新的消费观和价值观，使得不论离婚者还是正常家庭都重新赓续前人勤俭节约的传统，这才能降低资源消耗总量。无论树立新型消费观和价值观这件事多么艰难，也要勉力推进，因为这是人类可持续发展的唯一希望。

此类科研项目所提出的对策或研究结论所隐含的对策，都属于扬汤止沸。但只有釜底抽薪，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生态危机问题，舍此别无他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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