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

前不久，美国Harry N.Abrams出版社出版的Invisible Women：Exposing Data Bias in a World Designed for Men（本文作者译为“被遮蔽的女性：揭露为男性而设计的世界中的数据歧视”）一书，荣获英国皇家学会2019年科学图书奖，奖金为2.5万英镑。该书2019年3月出版，作者Caroline Criado Perez（卡罗琳·克里亚多·佩雷兹）是作家、广播电视节目主持人和女权主义活动家，曾获英国女王颁授的官佐勋章。

本书主要想说的是：在数字时代中数据极其重要，但在与人们的生活（从家居、就业到保健）密切相关的数据收集方面存在着巨大的性别鸿沟。比如，无论是语音识别软件还是防弹背心，无论是临床医学实验还是办公室温度控制，很多领域的数据收集都是围绕男性进行的。本书所阐述的内容都是精心调研的成果，脚注里列出的大量文献还可供想进一步研究类似问题的读者参阅。

佩雷兹认为，我们至今仍生活在一个不平等的世界里。女性本来承担着很多无偿劳动，如养育子女、照料老人、料理家务等，却不被承认。现在，女性在大数据中又继续缺位，这就使女性的生活更艰难，因为数据缺位就意味着她们被遮蔽了。

本书分为几大块进行论述：日常生活；工作场所；设计；寻医问药；公共生活；错误做法的后果。佩雷兹说，数据方面的性别歧视比比皆是。例如，小汽车座位的设计完全是按照男性体型来做的，万一发生碰撞事故，车座上女性受重伤的概率要比男性高47%。又如，电话听筒的尺度对于很多女性都太大，不好抓。

英国伯明翰城市大学的英语文学高级讲师Serena Trowbridge在对本书的评论文章中写道：她是女权主义者，本来就十分关注与性别歧视相关的事实与数据，但直到阅读本书后她才震惊地了解到一些前所未闻的事实。例如，很多无家可归者收容所接受别人捐赠的避孕套，但不接受女性卫生巾。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面向女性用户的类万艾可药品却是在男性身上进行临床测试的。自然灾害之后为安顿灾民迅速建成的房屋往往不包括厨房。由于很多女性不是全职工作的，一些城市规划部门和交通管理部门根本不考虑女性的需求。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之一，是作出相关决策的组织、政府机构、理事会、委员会中女性的代表性不足。试想一下，安顿灾民房屋的设计过程中若听取女性意见，她们怎么能让没有厨房的房屋设计图通过呢？

佩雷兹强调，有三方面应引起人们特别注意：一是不可见性。比如，女性从事了家务劳动、照料老人孩子等巨量工作，但这些都进不了GDP统计，因而其价值被大大低估。本文作者知道，波兰一位女学者的博士论文题目就是“城乡家务劳动价值之研究”。她估计，家务劳动的价值大约等同于平均国民收入水平。她说，在波兰，“家务劳动创造的产品和服务使得国民总收入增加了大约23％”，而美国和加拿大的对应百分比是40％。可见，对女性不可见劳动的价值低估是多么严重。二是可见性。用不当的方式表现女性，易于使男性蔑视女性，甚至导致家暴或性侵。三是女性身体的生理特质在设计和医疗保健中未被充分涉及。

英国皇家学会科学图书奖评委会主席、南安普顿大学人工智能教授Nigel Shadbolt对此书赞不绝口。他说，作为人工智能研究人员和数据科学家，本书逼着自己重新审视自己的研究领域。该书用充分的事实和数据来支撑作者的论点：在一个为男性和由男性构建的世界里，数据和算法中的性别鸿沟、性别歧视和性别盲点无处不在。

我们能让今后的数据世界继续如此吗？

《中国科学报》 (2019-10-11 第7版 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