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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师傅(初二作文)
武夷山
华师傅是车工班班长,本来是邮电学校的老师。中等个子,柔软的头发娴静地伏着,有一绺披到了额头上。和善可亲的面孔,嘴巴好像总在笑,干活时老喜欢闭起一只眼睛瞄工件,是个脾气极好的人。
头一天,老师把我们几个领进车工车间,就交给了华师傅。他征询意见似地对我们说:“你们几个就在这里车胶木垫圈吧。”他的身后就是那台给我们开的小车床。他告诉我们怎么开,怎么关,如何进刀,如何退刀,垫圈又是怎么个车法,讲完了,让我们自己熟悉机器,他便走开去。
我们捣鼓了一会儿,约摸有个数的时候,华师傅又走过来,“试试看吧,哪个先来?你----”他指着我。我怀里像揣了只小兔,就开车床了吗?怎么那么快,我还以为要学多少时间呢?想着就走上去,手还微微地发抖。一边车,他一边指点我。车好一个,他凑在眼跟前看看,嘴里说;“不错”。又嘱咐了几句,“就这样干吧。你们几个轮着来。不要急,慢慢车”。讲完又放心地走开了。我们发觉,华师傅的声音极像许杰老师(博主今注:我们的体育老师),这时就窃窃议论起来,在这样的气氛中,我才像过了一道关似的,轻松下来。不知不觉地,就快到十二点了。
下午,就接二连三地出问题。一下子,孔钻得不正;一下子,胶木管热得走形了;过一会,我们又把胶木管打坏了。工作老是中断,这当口华师傅来了。他一边把孔钻歪了的胶木管削去,一边心疼而不露愠色地缓缓说道:“这不是浪费材料吗?”他的语调是平和的,而我听着很难受,我认为这便是狠狠的责备。待到华师傅把坏的地方削光,这根胶木棍也差不多到头了。他换上一根新的,车了几个垫圈,才对我们几个讲:“干活嘛应该是越干越细心,你们倒是越干越毛糙了。”我们几个不好意思地相觑而笑。后来,我们小心翼翼,可是因为工作不熟练,又把胶木管打坏了。我们都怕听华师傅和风细雨一样的“责备”(在他恐怕根本不算什么责备),就用身体背着他,偷偷地急匆匆地把坏处削掉了。再以后就没出过什么问题。
第二天只剩我一个人了,另外两个同学调开了。我把第一种规格的垫圈车完后,华师傅又教我车另一种规格的垫圈。那种垫圈有两层,要比第一种麻烦多了,尺寸又小,只须进刀七十五个密立。我一看样品,心里就发毛了,生怕车不出来。可是在循循善诱的华师傅指教下,不但车出来了,而且速度还不慢。
我车了一二十个的时候,华师傅拿着分厘卡过来检验了。他发现毛头太多,就去拿磨刀石替我把车刀磨快了些。再车,还是不行。他看了一忽儿,就亲自车了几个,然后告诉我,毛病在什么地方。底下,我一直顺利地干到下班。
到下午,我也被调开了。我总共做了一天半的车工。在这个车间里,有很多不知姓名的师傅都来主动地、热情地、耐心地教过我,有操山东口音的师傅,讲苏北话的师傅,长着几根稀疏胡子的师傅,还有一位女师傅(我开的这部车床大概本来是她使用的)。可是给我留下特别深印象的,却唯独只有华师傅。这是什么原因呢?
一九七三年五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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