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做过毛泽东书法教师的孙俍工先生纪念五四运动的长诗

武夷山

     博主按：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校友通讯》微信版总712期（2019年5月3日）发表了曾于1923年担任国立东南大学附中（南师大附中前身）国文教员的孙俍工先生（1894---1962）写于1958年之前的长诗《黎明前奏曲》，内容是记叙和纪念五四运动的。此诗未写完，已有一万六千多字。

    以下是百度百科对孙俍工的介绍：

孙俍工（1894-1962），原名孙光策，又号孙僚光，湖南省隆回县司门前镇孙家垅村人。是我国现代一位有影响的教育家、语言学家、文学家和翻译家。曾做过毛泽东的书法教师,与毛泽东有过长期而亲密的交往。1916年在家乡读完中学，考入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在校与同学组织文艺社团，参加五四运动。1920年毕业后到长沙第一师范任国文教员。1922年赴上海任教于中国公学。1924年赴日本入上智大学研究德国文学，1928年回国任复旦大学教授，，1930年任中文系主任。1931年与夫人王梅痕再次东渡，因九一八事变旋即回国，到南京国立编译馆任人文组编译，两年后辞职。抗战爆发后到成都任中央军校政治主任教官和华西大学教授。不久迁居重庆，被聘为监察院参事，1944年被解职。解放后的几年，先后在四川教育学院、湖南大学、湖南师范学校等校中文系任教，还被聘为湖南省文学艺术工作者联合会筹委会委员和中国科学院语言研究研究员。

最初引起重视的短篇小说《海底渴慕者》1923年发表于《小说月报》，写一个青年因家庭、社会、爱情种种束缚和不幸遭遇而悲观激狂，终至跳海自杀。此后续有多种小说、诗、戏剧作品出版，常接触社会的不平。文字优美生动。“五四”以后，提倡平民教育，桃李遍及天下。他毕生从事著述，且擅长书法。纵观他的著作，内容广泛，包括有诗歌、小说、戏剧、散文、文艺理论及文艺史、国文教科书和文学翻译等几大方面。据统计，抗日战争爆发以前出版的主要著作，已达五百多万字，算得上是一位多才多艺、著作丰盈的学者了。

主要著作书目

中国语法要义，上海亚东图书馆1923年版

海底渴慕者（小说、散文集）1924，上海民智书局

生命的伤痕（短篇小说集）1926，上海民智书局

理想之光（诗集）与王梅痕合著，1930，神州

中国文艺辞典 ，民智书局1931年初版

记一个青年的梦（戏剧）1932，神州

血弹（戏剧）1932，神州

世界的污点（戏剧）1932，神州

新文艺评论（评论）1932，上海民智书局

诗的原理 （日）荻原朔太郎著，孙俍工译，上海中华书局1933年出版

中国经学史 ^[1]  （日）本田成之著，孙俍工译，上海中华书局1935年初版

中国文学通论 （日） 儿岛献吉郎著，孙俍工译，商务印书馆 1935年版

中华民族文艺史（第一册），成都诚达印书馆民国二十七年八月初版

   下面转贴南师附中校友会《校友通讯》的内容。

    孙俍工（1894---1962），1923年任东大附中国文教员。在湖南一师任教时毛泽东是他的学生。是我国现代一位有影响的教育家、语言学家、文学家和翻译家。

    ［本刊按］《黎明前奏曲》系孙俍工为纪念五四运动所写的长篇叙事杼情诗。生前未曾发表。已收入《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校友诗选》（凤凰出版传媒江苏科技出版社2012年版）书中。本刊为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特转发以飨读者。                 

黎明前奏曲

           孙俍工

一.  大地底黎明

二.  睡狮醒来了

三.  夏乃超致词

四.  会议室在抖颤

五.  搏斗吧！是时候了！

六.  鲜红的血书

一.  赶印传单

二.  他们这一群

三.  火种

四.  幻想底泪

五.  创造了明天

一. 天安门底雄姿

二. 白旗在飞扬

三. 我们站立起来了

四. 准备着用我们底血…..

五. 杀出一条鲜红的血路

六. 石狮飞翔了

七. 强盗们在瑟缩地发抖

一.  生命底暴风雨

二.  赵家楼五号门牌

三.  东京车站一刹那

四.  一个石头从墙外飞来

五.  任何力量也抵敌不住我们……

六.  这吼声已振撼着全世界

七.  卖国贼跳墙逃走了

八.  自由啊你从这火光中升起吧！

第五章  自白

第六章  前面一个红太阳

第一章  会议

一  大地底黎明

东方鱼白色的光亮，

正映着沉沉的大地。

杜鹃、阳雀、叫天子它们底

歌声是那么地清脆！

山呀、水呀、树林底色调，

渐渐由朦胧而明朗；

小花呀，小草呀，受到了

点点露珠底润湿！

仿佛有一个巨人呀，

持着火炬，乘着飞骥

踏过东海波涛滚滚

踏过泰山巍娥伟丽！

踏过黄河一泻千里，

踏过珠江、扬子江、黑龙江，

踏过蒙古、西？高原，

踏过天山沙漠戈壁！

巨人站在昆仑山顶，

昆仑山顶有个狮子

      在鼾然沉睡。

巨人高高擎着火炬

把黑暗恶魔驱逐，

黑暗在悲惨地叫号，

夜底魔力已到末日。

巨人的火炬发射出光芒万丈，

赫赫的阳光充满神州大地！

这时山顶底狮子

从酣睡中猛然惊起！

二  睡狮醒来了

这个狮子底酣睡呀

已整整五千年华。

四周底狐狸狼群呀

在旁嬉笑它，玩弄它；

山鼠在啃它底爪子

野兔在拖它底尾巴！

毒蟒在它身上缠绕，

蜥蜴在它头上乱爬！

它对着这群无理的野兽

睁圆着眼球

直竖着鬚髭

    磨砺着齿牙!

毒蟒在它身上缠绕

它伸出右爪踏在南海,

它伸出左爪踏过流沙!

它的头耽耽地昂举

在东海之滨

它的尾巴挺直地竖立

在喜马拉雅.

一声怒吼,群兽奔逃,

山鸣谷应,震撼天涯!

我们不怕人生底前路，

      充满了铁蒺藜；

我们不怕人生底前路

      充满了豺狼狐狸！

我们不怕整个世界

      充满了黑暗！

我们更不怕狂风暴雨

紧紧地向我们袭击！

听啊！昆仑山顶那狮子底吼声

已把我四万万同胞

从睡梦中惊醒！

三  夏乃超致词

“ 今日的中国；

敌人已大踏步地

闯进了神州大陆！

我们自由生活的锦绣园地

瞬息间将被敌人侵略！

二十一条底枷锁，

还紧紧地系在我们底颈项

何物巴黎和平会议

又给我们以无情的戏谑！

胜利国家底地位在哪里？

既把德国占我的青岛

转移于暴倭，

又把德国夺我的上海利益，

转让于法国。

饕餮的英美瓜分了

德国在我汉口、天津底土地；

英吉利强盗更抢去了

德国在我广州一切掠夺.

胜利国家底地位在哪里！

我们七条解放国际枷锁的

大希望成了泡影；

正义公理死灭了

依旧是强权在那里肆虐！”

四   会议室在抖颤

夏乃超，一个具有民族特质的湖南人   

他是北京高等工业学校底学生

他在青少年时代为了打破封建的恶习

曾与家庭作过尖锐的斗争，  

他反对父母为他娶妻

在结婚的那天

悄悄地离开了他的家

远远地跑到离家八百里的省城。

他在日本帝国主义

提出二十一条的时候

他的愤怒有如东海的潮水！

他宣传抗日，奋不顾身

他在省南城的天心阁上

投下来

用死来抗议帝国强盗无理要求！

因此激励了全国忠勇男儿

的爱国热忱

这时候他以主席底地位，正在，

北京大学一间教室

当着青年底一群，

报告这一个消息。

这消息有如——

晴天的霹雳

各个青年底脑中

起了一个巨烈震动。

这消息有如——

拨地的寒风

忽然从遥远的冰岛吹来

会议室底桌子、椅子、

茶杯都在抖颤。

“巴黎和会”夏乃超继续说：

“既然那么蔑视公理正义，

我们政府呢，

尤其糊涂昏聩。

现在驻日公使章宗祥，

又从东京溜了回来

有不利于我国的勾当，

要与曹汝霖、陆宗舆面商。

看来卖国的行动，

已如箭在弦上。

他们——卖国底一群

一不做，二不休，

中华民族底命运，

看看要遭在他们底毒手！”

五   搏斗吧！是时候了！

“似这样——”一个青年起立发言。

“我们应该出来说话了。

神圣的责任，

已担负在我们底肩上；

推诿放弃，

乃弱者底表象！”

这青年名叫匡齐民，

他是高师底代表

一个湖南人，热忱的

而且勇敢的青年典型。

他在中学时代

正当袁世凯叛国称帝的时期

他作了一篇申讨痛骂袁贼的论文

他的国文老师李洞天看了大加赞赏

打了一个“大有打鼓骂曹之笔锋”的眉批。

这一个眉批，为袁氏爪牙汤某拿去

办成了冤狱，立刻把李洞天刑场枪毙。

匡齐民对这一个无情的打击

激怒他的胸臆，

悲哀与愤怒渗透了他的内心。

他的爱国热血沸腾就从那时起。

因了他底简练的词锋，

直刺着每一个青年底心灵。

刹时，会场里

起了一种激荡，

如正待出发战场的万马千军。

“我们要以行动来表示……”

高师又一代表熊一鸣大声说。

“让他们糊涂卖国，那能……”

北大代表徐友鹤也说了。

“这样的巴黎和会，

国际信义在哪里？”

这是法政学校代表黄驭球底呼声。

“这样地丧权辱国，

我们只有作亡国奴底准备，

还讲什么男女平等？”

这愤怒发自女高师底代表李毓英。

“是时候了！

拿出我们底力量

开始与猛兽之群

搏斗吧！是时候了！”

匡齐民又高声怒吼着。

我们要行动，

我们要拿出力量！

会场底青年怒鸣了！

赞成！赞成！

从每个青年底热烈的

掌声中迸裂出来。

六    鲜红的血书

五月四日群众示威游行，

就在这会议之中通过了。

最后主席夏乃超用

沉重的语调作结论。

——同学们，且注意！

中华民族底生死关头

就在我们这一个决议。

抓住吧，把我们底敌人

侵略者、强盗，帝国主义，

驱逐去，用我们的威力；

抓住吧，把我们底敌人

卖国贼，疯狂的狗，一起

送给那死神听去啖食。

——同学们，请注意呀！

我们这一个决议

是中华民族起死回生的良剂！

我们青年哟，

有的是热诚，

有的是勇气。

九十岁的老人愚公，

要把太行王屋移开；

那么微小的鸟儿精卫

也要把汪洋的大海填起！

外国人向来譏诮我们——

只有五分钟的热气

决定铲除这老毛病

就在我们热血沸腾的今日！

同学们呀！

谁愿作牛马？

谁甘为奴隶？

把枷锁扭断吧！

把囚籠打碎！

向前！再向前！

奋斗！再奋斗！

流血！再流血！

战胜我们当前的顽敌！

为了我民族子子孙孙万億！

这时夏乃超已咬破

右手的食指

用血写了：      

“内除国贼 外抗强权”八个鲜红的字迹。

他昏倒在地上了！

他再也熬不住

他胸中的愤激！

第二章  前  夜

一．  赶印传单

在北高师东南角上，

有间宽敞的工作房。

左边安放一石印机，

右边摆着许多工具，

做木工的刨子、鑿子、

斧头、大小锯子、鉋床。

一个会议桌摆在中央，

后面桌上陈列各式

石印油墨药水桃胶。

有几个学生在工作

他们是在印着传单

适才学生总会交来，

说是要在明天散发。

这时寝铃已经打过，

他们还在不断地工作。

向日晖在摇机器，

张雨霖在滚油墨;

俞心石在整理印纸,

卫明簡在张罫材料.

二.   他们这一群

工学会成立以来

已有五十几个会员.

他们这一群已认识:

工作就是生活;

他们这一群已认识:

要生活就应该工作;

他们这一群已认识:

双手万能，劳工神圣

他们这一群已能将

理论与实际联合。

他们这一群已了解

封建势力在中国

数千年来的遗害；

他们这一群已不承认

不劳而获的

剥削阶级的存在！

他们这一群已不承认

  财富私有的公平；

他们这一群已能够

  用自己底力

  流自己的汗

创造生活底自由与幸福！

他们这一群已彻底明瞭:

  打断帝国主义底枷锁

  脱离封建势力底囚籠

这一切——

是他们共同履行的信条

是他们奋斗前进的鹄的！

三．   火种

熊一鸣和匡齐民

走进了工作房，

这时的空气

忽然呈现紧张。

“预备会进行怎样？”

卫明简询问着。

“很顺当！很顺当！”

熊一鸣答道。

“明天八点钟大集合，

准在天安门广场！

传单须在明天散发

最少要赶印二千张。”

匡齐民接着说。

“在这示威游行中

  我们可预备着别的行动……”

张雨霖一面滚油墨一面询问。

“自然！”匡齐民兴奋地说。

老张！老张，你真好似一个

示威运动的老手，

是不是需要一种特别行动

一显你底身手？

但是这哪能让多数人知道，

我们须得把秘密保守！

我们在归校途中

已经有了计划，

只有预备着可燃烧的火种

才能发泄我们心中的怒愤！”

向日暉说::

“化学实验未用完的硫磺

  有一包，现成的。”

俞心石说：

“我也还有一瓶酒精……”

（俞、向二君原是理化部的学生。）

匡齐民说：

“那可行了，可不要忘记火柴！

  我们把这火种，

准在明天点燃起来，

在那一个可燃烧的地方，

为中华民族运动史上，

发放新的光芒！

点燃起来吧！

在这阴霾密布

的社会，只有火花，

万人心中迸裂的火花

开放在中天

才能照出牛鬼

蛇神底形象！

点燃起来吧，

把这火种——

我们智识青年之花

将要在明天

太阳升起时怒放！……”

 四    幻想底泪

 这时校中已到熄灯时候，

全校寂静了。

只有石印底机声

在轧地轧响着.

他们这一群,

用蜡烛代替了光明,

仍是不断地工作着.

他们听到了匡齐民底吼声

他们听到了夏乃超破指血书

    底故事

他们底心中更加燃烧得厲害了!

他们底工作更加紧张了!

他们底幻想,

不, 他们底警惕

越发加强了!

他们一想到：

如果巴黎和会

一旦签了字;

曹陆章底卖国

一旦成了功，

中华民族底枷锁，

就会永远摆不脱；

中国永远是次殖民地；

中国永远是被压迫者！

中国永远是封建势力底奴隶！

中国永远是帝国主义底顺民！

他们眼前，

只是一片黑暗，

只是黑沉沉的烟雾一团，

只是一个无底深渊,

只是人间底活地狱!

他们底手抖颤了;

他们底心迸裂了!

他们底血沸腾了！

他们底泪珠，

点点地坠下，

落在石印机上，

落在印就的传单上。

“我们要努力工作

  一直到东方发亮！”

这时张雨霖喊了出来。

“一直到火红的太阳

从东方渐渐地升起！”

 向日晖也激昂地呼应着.

 五   创造了明天

 “对！”这时卫明简

和其他的几个

也同声应和着。

“我们要努力工作，

  一直到东方发亮，

  一直到火红的太阳

  从东方渐渐地升起！

  你们疲倦了，

我们就是后备力量！”

卫明简更补充地说了。

现在匡齐民、熊一鸣

已到学生会办公室

去预备明天所需的一切。

工作室机器的声音

轧轧地仍没有息歇！

蜡烛一支一支成了灰烬，

传单一张一张继续刷印。

张雨霖向日暉为一班，

卫明简俞心石为一班，

这两班工作者

轮流转换工作

一点也不感辛苦

一点也不感劳顿！

反而感到快乐了

他们就在这快乐之中

不断地工作

直到了天明！

他们就在这快乐之中

努力地工作

创造了明天。

第三章     天安门

一．   天安门底雄姿

天安门，一座古老的城楼，

在北京内城底南端。

它底荘严、巍峨的形势，

比法国凯旋门更具辉煌！

它底北面是嵯峨的宫殿，

宫殿与城楼之间，

表现出鲜明的色调是一个万人的广场。

古老的松树，

一排排地植立着；，

高耸在碧色的苍穹

表现出鲜明的色调；

好像为中国青年，

发露出兴奋的雄姿，威扬！

看呵！今天——

数千个热血青年

中国智识之花，

就在这广场

含苞怒放！

二．  白旗在飞扬

北京各大学底学生

一队一队如云一样，

开始湧聚拢来了！

白的旗帜片片，

满场在飞扬。

上面写着——

“取销二十一条！

  惩办卖国贼曹陆章！

  拒绝巴黎和约签字！

  反对帝国主义！

  誓雪国耻！

收回山东权利！

中国是中国人底中国！

撤回和谈代表陆征祥。

还有那夏乃超底血书：                    

“内除国贼，外抗强权！”

鲜红的字迹格外明朗；

显出了中国青年蓬勃的新气象！

当作了宣言的传单

也开始在人群中飞扬。

三.   我们站立起来了

这时数千青年学生

整齐地威武地站立

在主席台底前方。

主席之群是

北大底徐友鹤，

高师底熊一鸣，

法政底黄驭球，

高工底夏乃超，

女高师底李毓英

一个个精神抖擞而紧张。

振奋、激昂的空气

充满了全场。

有如电光闪烁之后一刹那

巨烈的雷声跟着就会轰鸣一样。

徐友鹤开始宣布开会了。

他把宣言高声朗诵：

这是我们人民说话的第一声。

我们站立起来了，

我们做了国家底主人！

我们底中华！

我们底祖国！

我们底母亲！

你实在太可爱了！

你有五千年悠久的历史

你有光辉灿烂超过全世界的文明

你有三千方里的广大膏腴的土地

你有四万万优良诚朴和平的人民

你实在太可爱了！

自从近世纪鸦片战争，

帝国主义者闯进了国门，

接连不断地割地赔款

丧权辱国任敌人蹂躏横行！

而今：

我们底大好河山

已成了敌人几上的肉，任其宰割

我们底成群的人民

已成了敌人底奴隶牛马，任其欺凌！

我们实在忍不住了！

而今：

廿一条的枷锁

尚紧缚在身；

巴黎和会更把我们                           

驱进了铁的牢门！

更有那曹汝霖陆宗舆章宗祥

疯狂失心，卖国求荣！

要把我们所受的奴隶牛马的压迫，

遗传给我们底后代子子孙孙！

我们实在忍不住了，

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我们只有大胆地站立起来

担当了主人翁底身份；

挣脱了枷锁！

打破了囚牢！

把帝国强盗赶出国门！

把卖国汉奸彻底肃清！

站起来吧！我们四万万同胞，

——中国底主人。

四     准备着用我们底血……

徐友鹤念完了宣言第一段，

群众响起了雷鸣似的掌声！

天安门底石狮也在怒目张牙，                       

两旁古松更觉挺直了腰杆！

鼓舞欢欣，好像是听了一段自由的福音！

在今天——

我们不站起来，

只有永远跌倒！

在今天

我们不站起来

只有永远沉醉！

在今天——

我们不把帝国强盗赶出去；

我们将永远成为他人底鱼肉！

在今天——我们不铲除卖国贼曹章陆，

我们将永远堕落在非人的地狱！

我们底命运多么悲惨！

我们底前途多么黑暗！

我们底肺得不到正当的生存，

我们呼吸不到自由的空气

我们想：——这成什么世界呢？

时候到了！时候到了！

我们站起来的时候到了！

我们喊出来的时候到了！

我们行动的时候到了！

我们流血的时候到了！

我们准备着：

准备着用我们底血，

洒在敌人底身上。

全场底怒吼，

打断了徐友鹤底宣诵；

热烈的掌声

把空气震荡得

更加激昂起来，

如大海底波涛

一波一波地起伏

直到遥远的那一方。

五.   杀出一条鲜红的血路

——同学们！

准备着用我们底血，

洒在敌人底身上，

这是我们今天的中国

起死回生的良方。

封建余毒已迷醉了我们底心肠，

帝国主义紧紧压迫着我们底胸膛！

我们底行动不能自由；

我们底呼吸不能舒畅！

我们底前面是疯狂的野兽，

我们要下决心

向着理想迈进！

向荆棘丛中

开辟我们光明的前路！

我们要求光荣的生存！

我们要呼吸自由的空气！

我们不屈服于敌人，

我们要把敌人屈服！

献出光荣的热血，

创造人类底幸福！

争取正义，争取人权！

将真理紧紧把握！

同学们呀！

向着帝国主义者奋斗吧！

向着封建势力奋斗吧！

向着压迫人类的强权奋斗吧！

向着剥削人类的恶魔奋斗吧！

向着洪水猛兽奋斗吧！

向着一切黑暗环境奋斗吧！

同学们呀：

用奋斗代替了忿怒！

用奋斗代替了哀哭！

拿出我们底热诚与勇敢，

杀出一条鲜红的血路！

六.     石狮飞翔了

徐友鹤把宣言一口气读完；

大众底热血跟着徐友鹤底

激昂的声调在沸腾！

这时徐友鹤又把昨日学生总会底

决议案公布，再三向大众叮咛!

我们第一是派代表到政府去请愿

我们底要求是：

不要签字，不要批准巴黎和约；

立刻下令罢免曹陆章三个罪人。

同时撤回我们和谈代表

——陆徴祥与王正廷。

第二是全体大众底示威游行，

我们要冲破帝国强盗底堡垒

——东交民巷，

打进卖国贼底大本营

——赵家楼曹汝霖底住宅。

主席底话刚说完，

群众底呼声喊声

如怒潮澎湃，

如地坼天崩。

 天安门底石狮

 好似张着翼翅

 在天空飞翔！

 古松底枝条

 撑刺着空中

 更其显示振奋。

 北京学生联合大会底旗帜

     在前面飞扬；

 “内除国贼外抗强权”底血书

     在后面飘荡。

 数千个热血青年的雄姿

 一队一队紧紧跟着前进！

 “打倒卖国贼”

 “取消二十一条亡国条约”

 “反对巴黎和会不公平的和约”

“打倒帝国主义”

 ……………….

 口号声夹着壮烈的呼喊

 震撼了古老的北京城！

 七.   强盗们在瑟缩地发抖

 大队如潮涌一般前进，

 呼声喊声如雷鸣般响应。

 前进的路线是先到新华门请愿

 后到东交民巷示威

又转向东单牌楼底赵家楼。

宛如逶迤绵延

千里盘旋的长蛇大阵。

到了新华门，四个代表径入总统府，

见了政府首要段执政，

严谨地呈递了请愿书

陈述了爱国青年底义愤！

我们底队伍，

浩浩荡荡进入了

，

打倒帝国主义底口号

住在那里的

帝国强盗底看门狗，

并不敢叫吠一声半声。

东交民巷——

这一个帝国主义底老巢，

这一个侵略集团底堡垒，

这一个压迫我们剥削我们底堡垒

我们受了许多年代不平等

      条约底限制，

    不许我们底队伍从那里通过。

在今天——

我们队队的热血青年，

呼声震天，

昂头大步地冲过了

带着胜利的微笑通过了，

帝国主义强盗们及其走狗们

只有躲藏在门背后

不敢正视我们底大队，

只有躲藏在门背后

静听着我们底怒吼

    在瑟缩地发抖。

第四章   火光血影

一.  生命底暴风雨

大队如潮水般地

向着赵家楼挺进。

队队的健儿底精神

更觉激昂，更觉兴奋！

灰暗的天空

已渐次明朗；

飞舞的尘沙

已渐次安定。

马路两旁的槐树

枝叶扶疏，

已觉严冬底压迫

早成了过去；

现在挺直了枝干

年青而有劲。

树上的小鸟儿欣赏着

青年激昂的音调

用了清脆的叫鸣

在唱和，在呼应！

沿途的人民

注视着这进行行列，

步伐堂堂

  呼声高昂；

    口号激烈，

      旗帜飘扬！

如一朵一朵怒放的春花，

如一炬一炬燃照着的火光，

用了喜悦的心情，

在互相安慰！

在互相问讯！

人们都已深深地觉得：

这热烈的呼喊，

这火焰般的愤怒，

这卷地的狂飙，

这生命底暴风雨

这民族底吼鸣

中华民族已经抬起头来了！

中华民族已经苏醒了！

看啊！同胞们！

五千年的睡狮

已在竖起眉头

已在欠伸腰杆

已在张嘴怒目，

吼出了这一声！

二.   赵家楼五号门牌

曹汝霖底住宅在——

赵家楼——一个胡同——底五号门牌。

朱红漆的大门，

围绕着青砖的高墙，

斑斑的苍荅。

进了大门，

下了数级石阶，

就是一座方广丈许的花台。

台左是曹氏家人底住宅，

台的右边是——

华丽的花厅客厅，

雅洁的画室书齋。

在花厅书齋的后面，

有后门临着小街；

后门口有五.辆新式汽车

摆列成人字一排。

这时节花厅中，

曹汝霖、章宗祥

正和日本人小幡公使，

山田专员，杉山书记官

在狼吞虎咽

在筵宴大开。

“二十一条实行就在今日，

在青岛的德国权益，

皆是大日本的胜利！”

小幡正为此而庆祝举杯。

三.    东京车站一刹那

章宗祥——一个驻日的公使。

瘦长的身材，

一副卖国的奴婢般的颜面。

这一次从日本赶回来，

负有重大的使命，

——把我国底权利向着

日本帝国强盗供献！

在离开东京的那天，

有数百留日的中华爱国青年，

为他到东京车站送行；

给他以无情的冷箭！

在开车的一刹那，

我数百青年从衣袋里

掏出红绿的旗帜片片，

在那旗帜上面大书：

“打倒卖国贼章宗祥，”

“反对巴黎和会”

“誓死不承认二十一条“

…………….

吓得章宗祥及在场的

日本人颜色惨变！

这些的旗帜，

从车站上，

丢进了车窗，

犹如送行的礼物，

堆满在章宗祥底身旁，

这无情的冷箭，

至今犹在东京全市传遍。

四     一个石头从墙外飞来

此刻章宗祥也缅颜举杯

为小幡干了一杯：

“为要使两国共存共荣

友谊底实现就在今天！”

蓦然间，赵家楼底巷口，

呼声喊声如疾雷般震响；

“打倒卖国贼曹、陆、章”

这声音仿佛

已在曹汝霖章宗祥

耳中盘旋。

  这是晴天一个霹雳

  在座的狗党狐群，

面上的表情

有点不自然。

曹汝霖犹故装镇静

问了当差的一句：

——这声音来自哪一边？

那当差的来不及回答，

一个石头已从墙外

飞了进来，碰的一声，

正落在花廰底前面。

这时节公使、专员、

书记官卖国贼们，

惊吓得跳了起来

如豕奔，如狼窜,

各自离开了酒筵！

这时节，曹汝霖底住宅

前门后门已被包围，

立刻冲进了一队急先锋

满腔热血的爱国青年。

五     任何力量也抵敌不住我们……

这一队青年，冲进来的

第一个是匡齐民。

他是最勇敢的青年

在这急先锋的一群。

他从小就受过拳术师底

指导，他的气力

一个人可敌对三数人。

他抵达曹宅时，

已关上了大门，

大门边有一扇窗户，

于是他一跃而登过，

他把窗子上的铁条

扭断了好几根。

他从窗子里钻进去，

那里面有几个门警，

  住住他，

  不让他前行。

——朋友，

  你们任何力量

也抵敌不住

我们底爱国热诚！

你们只能让我们，

铲除了这些卖国的

狗党狐群，你们也算是

中华民族有血性的人。                   

他一面说着，一面应用了

他底拳脚技能

把门警们只一拿一推

几个门警就连跌

带爬在地下乱滚。

他乘机把大门敞开，霎时

就有一大队青年蜂拥而进。

六.    这吼声已振撼着全世界

跟着冲进大门的

这一队青年们，        

首先是卫明简张雨霖，

接着就是向日晖俞心石，

还有主席团的

徐友鹤、夏乃超、黄驭球、熊一鸣。

他们会合了匡齐民，

各人做着应该做的工作，

匡齐民与俞心石拿着火种

直向住宅那里前奔，

卫民简向日晖在后面跟着，

徐友鹤夏乃超拥向花厅

紧跟着的是黄驭球、熊一鸣、张雨霖。

各人挥着木棒一根。

这时狐狗的一群

已为墙外飞来的石头吓走，

花厅里已寻不见一个敌人。

拢

徐友鹤把那筵席推翻在地，

夏乃超用左手拿起一只几子，

把四周窗子的玻璃，

打得七零八落。

熊一鸣撕碎四壁底字画，

黄驭球摔碎了茶几上的花瓶。

满室碎磁片片，

满室爆破声声。

门外大队叫声喊声，正如

海啸风号，地坼天崩。

这是全中华民族底怒吼！

这吼声已振撼着全世界底人民！

跟着呼声喊声，

大队已拥进曹宅。

天井、花圃、花台，

已踏成了荒邱；

有的墙壁倒塌

有的树木断折，

玻璃、器物、砖块，

更是满地狼藉。

张雨霖在书斋楼板下

发现了章宗祥，一声喊，

“这里有个卖国贼 。”

大家跟着喊声围拢来，

有的用老拳

有的用竹杆

有的用砖块

把章宗祥打得满身是血。

      一声喊：

在画室的门背后

发现了一个老人。

这是曹贼的父亲，

垂头丧气蹲在那里。

黄驭球一巴掌打去，

徐友鹤更指着大骂，

——他不该生这样一个卖国贼儿，

那老人底头更低垂了。

      一声喊：      

在一个厢房里

发现了苏娟娟，

曹贼底小老婆，

被大家辱骂了一顿，

嚇得她抢地哀哭

面色惨白。

  一声喊：

在厨房的屋顶上，

发现了曹汝霖，

大家如潮水般

向着厨房拥来。

看见一个背影

从厨房底那边

跳墙逃走。

熊一鸣拣了一砖块

向那边投击，

只着了一个空

刹时间曹汝霖

已是形影俱灭。

八.     自由啊你从这火光中升起吧！

匡其民俞心石一群

来到曹汝霖底内室

他们把室中的桌椅被帐

成一堆！

又将木棒把室中的箱柜陈设捣破！

生发油香水洒得满室芳香!

俞心石将火油洒在那日

团聚的被帐上面

匡斉民又洒了一层硫磺。

向日晖用火柴点燃着，

桌椅被帐一并起了燃烧，

一刹那——

室中已发出熊熊的火光。

他们在这时，

听见了发见曹汝霖的呼喊，

一同奔跑前来，

但不见了卖国贼底形影。

卖国贼啊，

你逃在何处躲藏？

你逃了的是形影

你逃不了的是名声

——人民永远在咒骂你，

你底一个民族罪人的名声！

他们在这时，

又拥到了花厅前面

来找章宗祥，

哪知道——章宗祥

已为两个日本人扶持着，

逃去了后门，躲在

一个杂货店底内房。

青年们

热血充满胸膛！

对卖国贼决不饶恕

又跟踪到了杂货店，

有一个日本人站在柜台前面，

脸色成了土灰，

行动表现慌张，

指手画脚说不出话来 ，

意思好似表示：

“我不是币制总裁曹汝霖，

更不是驻日公使章宗祥。”

 青年们

热血充满了胸膛，

冲进了杂货店底内房。

果然见章宗祥

睡在一个炕上。

货柜上的松花鸡子

    变成了武器

对着章宗祥投掷，

他底脸上头上身上

涂上了鸡蛋

又白又黄。

直到匡齐民一马赶来

正待对章宗祥动手，

这时曹宅的火已燃烧得盛旺，

火焰已冒出屋顶，

烟尘已冲上天堂。

东边有人在吹口笛，

西边有人在放排枪，

南方有军队在包围，

北方有警兵在守望，

紧紧围成四面八方，

有如高张的罗网。

这时大队已被军警冲散，

只有先锋队三十二个青年在场。

“卿云烂兮”的国歌高唱，

军警已开始了捕捉的勾当。

三十二个青年一个个为魔鬼所捕去，

剩下来的只有一片熊熊的火光。

一片空前的烈火，

团聚着无数的

青年底热血，

青年底勇气，

青年底愤怒，

青年底胆量。

自由啊，你从这火光中升起吧！

革命啊，你从这火光中爆炸吧！

霎时，这火光飞腾万丈！

霎时，这火光通红灼亮！

这火光可以把帝国主义烧死！

这火光可以把卖国贼曹陆章毁亡！

火光可以这把五千年来

封建势力烧成灰烬！

这火光可以把残忍的剥削阶级扫光！

这火光引导者全中国青年前进！

这火光照耀着前面一条光明大路！

使全中华民族

踏进理想之邦！

这火光照耀着全世界

永远辉煌！

永远辉煌！

天空中呈现彩霞一片，

象征着明天有一个太阳

从东方升起！

第五章      自  白

一.

滚滚的波涛

  从东海掀起；

阵阵的雄风

  从北国吹来；                                            

吹醒了地上的花草，

吹醒了枝头的小鸟儿，

也吹醒了人间的春梦，

也吹醒了自由的灵魂！

青年的冷冰冰的心，

  从冷酷的环境中，

  得到了温暖！

中华古国死沉沉的民族，

  从万丈深渊中

  超拔起来，返了故园！

我们青年如漫天盖地的野草，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我们青年如长空万里的群雁，

  排着一字阵，

  只管向天涯海角飞冲。

我们青年如勇猛无比的猎人，

  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

我们青年心硬如铁，

我们青年心热如焚。

你要问我名和姓，

我底名字就是卫简明。

我从来不说詤话，

我从来怕见陌生。

我从来嫉恶如仇，

我从来见善如珍！

我曾想为生民立命，

我曾想为天地立心！

我爱世界一切人类，

我要创造幸福为世界的人群！

我恨杀不尽一切贪官污吏！

我恨铲不尽一切卖国奸人！

我受不住任何法律底束缚；

我受不住任何的压迫与侵凌。

我为了人类自由底争取，

愿意放弃自己底自由！

我为了人类平等底争取，

愿意把自己作牺牲！

坚强不屈！

勇往迈进！

走向自由平等的新世界，

我怕什么！

这一班奴才底奴才的你们！

这是卫明简底自白，

首先喊出了在————

警察总监底法庭。

卫明简是从来不喜欢

说话的一个沉默的湖南人。

这时节也口若悬河，

澎湃奔腾！

法官们：

只好面面相觑，

真是妙莫其明。

二.

法官指着另一个青年

“你是谁？哪里人？

你有什么话说？”

“我是胡佑卿

我的籍贯是在四川省。

我是北京大学中文系的学生，

我有什么话说？

我什么也没有说！

我要说的话，

也许你们不愿听！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

我曾经走进一个店子

红黄色的围墙，

黄金色的屋顶，

朱红色的大门，

广阔而富丽的大厅。

这个店子底金字招牌写的是孔家店。

这个店子足足开了三千年有零。

我曾经走进了这个店子，

我曾经在这店子里做过学徒。

我走进这个店子以后，

就得了一个奇怪的病，

人说就是哑口症。

我见了不平不敢说，

我见了罪恶不敢作声，

你要是说了出来，

你就冲闯了三纲，

冒犯了五伦。

这个店子老规矩，

只许男的另娶妻妾，

不许女的再嫁二夫！

只许官家明火打劫，

不许百姓减粮短租。

这个店子卖的是礼教的毒药，

吃人不见血

杀人不伤肤！

老板以为阶级是天生，

贫富自古就悬殊。

贫人生来就该死，

富人生来应享福。

上下名分有一定

礼不能越，

分不可逾。

我在这个店子里看见：

血腥腥地把他亲生的

女婴儿溺死，

血淋淋地把他的妻子上吊，

活生生地把一些无知愚民

埋在陷阱，堆上黄土。

为了忠杀死了多少良民，

为了孝残害了多少儿子

为了贞节活埋了多少淑女。

说不尽的残忍行为，

伸不尽的万古冤屈！

子曰诗云真害尽了

从古到今千千万万的苍生

孔家店底罪恶真是擢发难数。

孔老板自从被盗跖当面

骂了一顿假仁假义以来

直到如今：

哪一个不尊敬他这老糊涂。

尤其是历代的皇帝独夫，

    把孔老板当作一尊活佛。

遇到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就要向他乞取灵符。

我现在已走出了这个店子

我现在已由孔家店的学徒，

变成孔家店底叛徒。

我一走出了这个孔家店，

我底哑口病已霍然全愈。

我已能够大声喊叫，

我已能够自由高呼，

我要打倒孔家店，

我要反对那吃人的礼教，

我要反对那封建的老规矩，

我要暴露孔家店

三千年来的罪恶，

把四万万同胞思想上的枷锁

一旦解除。

三.

这时法官堕在五里雾

头脑实模糊！

因为他，

根本不懂孔家店，

他只读过人之初。

“你的话太希奇，

  你的文不对题！”

法官说着，

又指着另一个青年，

“你说吧，

  你是谁？

你底右手包扎着

**何为？”

“我是夏乃超！”

夏乃超愤然地说：

“我愿意流我自己底血，

为了祖国，把人心唤起！

你们，

一班官僚恶棍的你们，

不但瞎了眼睛，

不但聋了耳朵，

而且麻木了四肢。

帝国主义者侵略我国，

有了近百年的历史；

日本鬼子乘着巴黎和会，

  要实行二十一条，

  占据我们底领土，

  夺取我们底权利。

你们装聋作哑，一概不知。

你们甘愿做奴隶，

你们甘愿做马牛，

你们甘愿当走狗，

帮助帝国主义者挣家私。

眼看着你们，

令人恨在心怒在心

眦欲裂心欲焚,

恨不得吃你们底肉，

寝曹汝霖陆宗舆章宗祥底皮。

你们要认识，

你们要记取！

“内除国贼，外抗强权”

这是我底血书，

这是我底誓词。

夏乃超

头可断

身可灭

此志——生死不移！”

血书展开了！

法官们惊愕了

东张张西望望

不知要何为！

“我要告诉你们

一班官僚恶棍的你们！”

夏乃超继续说。

“我们不能让：

有着五千余年的历史的文明祖国，

五千年来我们底祖先

歌于斯，哭于斯，寝处于斯的祖国，

一旦被帝国主义者闯了进来

    践踏蹂躏！

我们的昆仑山

那么巍峨

我们的长江

那么浩荡

我们的田野

那么广阔

我们的农庄

那么富庶。

我们不能眼看着

帝国主义者带着

枪炮和鸦片，

枷锁和鞭子，

压迫和榨取，

饥饿和死亡。

在我们这样一个玮丽的

祖国里横行无忌！

我们对这一斑野蛮的侵略者，

再不能容忍了，

再不能退让了，

再不能袖手旁观了。

我们的祖国太可爱了！

祖国啊，你是我们底母亲！

现在我们起来了，

站立起来了，

大胆地站立起来

反抗帝国主义底侵略

我们大胆地站立起来

燃着心中的怒火，

举着复仇的火炬，

复仇！复仇！

杀尽一切卖国贼，

逐出一切侵略者。

为我们底母亲复仇

为生我的母亲养我的母亲复仇

我们，觉悟的青年

      热血的青年

不起来复仇，

不起来复仇，

等待着谁来呢？”

四

“我底名字叫徐友鹤，

我也是一个湖南人。

我有着湖南人爱国的传统精神，

我生来就热爱

我底伟大悠久而光辉的祖国。

我曾记得，牢牢地记得：

当日本鬼子提出二十一条，

我还是肄业在长沙底中学。

我底愤怒早涌起胸膛，

我底热血为了

    宣传爱国

    抵制日货

曾流洒在长沙城南的天心阁。

四年来的仇恨哪能消

四年来的仇恨有如洪水滔滔不能平搁！

男儿立志读书有何用，

国仇不报腼颜偷生真牛马之不若！

现在欧洲大战已告了一段落，

全面胜利已经属于强国协约。

我们的国家是胜利国底一员，

为什么还要被人凌辱宰割？

政府大员既不忠于国反而卖国，

政府本身亦只能对内欺压老百姓，

    对外是何等表示袪懦！

看来这个责任，

    已经落在我们青年底肩上，

我们青年不起来说话，

    这个重担更依赖何人来付托？

你们有良心，

你们应忖度！

你不爱他人，

你也该爱自己！

你不爱国家，

你也该有爱你的子孙的自觉。

我们挺身出来担当了这个重担，

给卖国贼一个当头棒喝，

烧了卖国贼底老巢，

难道这是热血青年底过错！“

——徐友鹤很慷慨激昂地自白了。

五

“我们青年群，

气是多么壮，

血是多么热！

揍了章宗祥，

烧了曹氏宅，

曹章陆卖国，

亡国在眉睫！

国法既失灵，

政府亦昏聩，

群众起制裁，

心安而理得！

你们糊涂虫

可知群众底时代已到临；

你们糊涂虫，

可知群众力量底超绝！

群众代替了政府

群众执行了制裁，

群众更有权担当一切！

我们青年群，

气是多么壮，

血是多么热！

打倒孔家店，

只缘孔老二专门舞文而弄墨！

打倒旧政府，

只缘专制淫威把青年压迫！

我们底行动果决，

我们底心肠热烈！

我们青年群，

气是多么壮，

血是多么热！

满腔填义愤，

**闷无处泄！

有个理想国，

在我北方北。.

已经斩断了人类底奴性根，

迈步走向人类自由底岁月。

人各取所需，

人各取所缺。

人人应劳动，

男女无差别。

人人享幸福，

万民均等列。

双手万能创世界，

人生奋斗即喜悦。

我们青年群，

血是多么热，

气是多么壮！

什么是出路？

什么是希望？

打倒帝国主义底重责已落在肩头

争取自由平等的世界

    再也不能退让。

自由之旗高举，

自由之歌高唱。

内把国贼除！

外把强权抗！

披荆斩棘开辟了我们底道路，

布尔雪维克启示了我们底方向！

我们青年群，

血是多么热，

气是多么壮！

什么是主张？

什么是力量？

血钟在激响，

血花在怒放，

祖国在呼唤！

人民在渴望！

攀登喜马拉雅山高峰！

澄清太平洋底波浪！

把帝国主义者一脚踢出国门

把卖国汉奸一起在荒岛埋葬

我们青年群，

血是多么热，

气是多么壮

射人先射马

擒贼先擒王

社会病何在

私有是魔障

革命何所法

苏俄有榜样

专治政权被推翻，

沙皇势力被扫荡

十月革命一举成

镰刀斧头的红旗早飘荡

我们青年群，

血是多么热，

气是多么壮

说话说得痛快

做事做得彻底

做人做得豪放！

谁个甘愿堕落做牛马

谁个不想前进

谁个不想向上。

警告你们一班贪官，一班污吏，

你们要卖国求荣

你们要为虎作伥！

我们只有行动，只有革命来······

······························”

“过激派！过激派！过激派！

这个小子说话真狂妄。”

法官们骚扰起来了，

这青年底话尚未说完。

这青年名叫李硕望。

他是北大政治系底高材生，

一个魁梧奇伟的北京人。

他的思想曾经受过苏俄革命激荡！

早具有社会主义底信仰

他底行为更是热腾腾地激烈而奔放。

六

“法官们！

请勿嚣!

听我为你们说根苗！

当世界进化的潮流，

在人民觉醒的今朝

你有什么法子

    让我们青年不过激 ！

你有什么法子

    能把我们青年底怨愤消！

你可曾看见

    高楼大厦中

    有许多纸醉金迷的寄生虫

你可曾看见

    在华丽的官邸有许多

吃啖人肉的鴞枭!

你可曾看见

    资本家榨取了工人底汗血

你可曾看见

    乡下财主剥削了农人底脂臕

你可曾看见

    朱门酒肉积如山

你可曾看见

    大路旁边有饿殍！

你可曾看见

    修建高楼大厦的人露宿在屋檐下，

你可曾看见

    辛勤纺织的人衣服襤褛!

你可曾看见

    旧社会中充满了人吃人的滔天罪恶

你可曾看见

    旧社会中充满人面兽心的人妖！

这一切呈现在青年们的眼前，

怎叫我们心中怒火不燃烧。

法官们

请勿譟

我今为你

    详开导！

青年们何曾过激，

过激的乃是有权有势的高踞**轩的残暴！

青年们何曾狂妄，

狂妄的乃是有权有势的明火打劫的强盗！

他们吃的大米大麦可曾是自己耕种？

他们住的华堂美室可曾是自己建造？

他们呼奴使婢把人不当人看待，

他们颐使气指任意欺侮穷而无告！

他们死死地与老百姓结成深仇，

他们狠狠地要把爱国志士压倒！

这些这些才是老牌的过激

这些仇恨我们总有一天

    要一报还一报！

让他们统治了世界，

世界还成什么路道？

要认清敌人

血海深仇不是××

法官们

请勿惊

我今告你

　　我们底敌人

我们底敌人          

　　不在遥远的天涯

　　不在渺茫的海角

　　就是近在眼前的你们，

你们底一生追求的是黄金和白银。

你们为了白银，

卖掉了你们底生命；

你们为了黄金，

    出卖了你们底灵魂。

你们现在只是一些行尸走肉，

你们现在只是一些活的死灵！

你们窜进了白银和黄金的囚笼，

    永远也不能挣脱出来。

你们也就永远是我们底敌人！

你们是我们攻击的目标，

你们是我们革命的对象

你们是我们前路中的荆榛！

我们必得扫荡你们，

    才有坦途前进！

法官们啊！

在你们没有判决前

请先把你们自己底认罪判决书早写完成”

北大底张邦范这样地自白了。

他是江西人，李硕望底同调同心。

七.

我有一把宝刀，

要砍断亘数千年来的古树；

我有一个良方，

要医治亘数千年来的病根！

我们要革命

我们有决心

我要把贵族的雕琢的封建的古文来开刀！

我要把佶屈聱牙的陈腐滥调

    千篇一律的无病呻吟一起烧成灰烬

把那灰烬扬弃在太平洋之滨。

我请到一位德先生

他为我们底文字渗入一种新的灵魂

    打下了坚牢的基础。

我又请到一位赛先生

他底良方赛过华佗扁鹊！

    把死的古文变成活的时文。

仿佛一只黄莺在春天，在柳树枝头

    尽情飞舞，尽量歌唱，

    从早晨到黄昏

    从黑夜到黎明！

已寂静了的人类底心灵

郁积在人类心中的不平，

黄莺儿，你歌吧，你唱吧！

你呼吸着自由新鲜的空气，

吐出人类所欲吐之声音！

数千年来古文底烟尘，

已充满了人民底脑筋

废话，疯话，梦囈,

写在每一种自以为名著的书传

说是要藏之名山传之后人。

那些东西如果你用，

搬运起来牛都要出汗，

堆积起来真要堆上屋顶。

德先生用了明亮的眼睛来鉴别

说：“你们是活的就站在我这一边”

不跟德先生走的，

那就是死的了！

赛先生也用了许多名贵的药方

整理，淘汰，蒸溜，熬炼

医治那经过多少世纪底残骸。

有方法医治的

虽是残骸也有了生意

受不住赛先生底单方的

都依**送进了古老的坟茔。

在今天，

我们底文字

在德先生与赛先生两位努力之下

已经不只是一个黄莺，

而是一只布谷了。

它叫遍了中国底大地

从帕米尔高原到黄海

从黑龙江底水涯到南海底岛上，

布谷布谷

辛苦辛苦

散布着自由的种子，

让自由之花

茂盛地开在中国原野

这五千年光辉灿烂的祖国底园林！

我们底布谷鸟

    将不是为了金钱底势力而歌！

    将不是为了王者底统治能力而歌了！

将不是为了爱神底箭而歌了！

 我们底布谷鸟

      要把那些

      披着华丽的衣冠

      而在压迫小民的贵族底罪恶宣布了！

      要反对残害人类的战争，

      要反对杀人的魔王！

 我们底布谷鸟

要歌颂

工厂里的劳动者，

田里的农人

为自由斗争的战士，

为保卫祖国而牺牲的志士英雄

为革命流血而不顾一切

勇往迈进的伟大革命者！

我们底布谷鸟

是时代前进的号音

是人民万众底呼声

无告小民复仇底怒号。

血与汗，贫困与饥饿底怒号！

勇敢与奋斗底火焰

燃烧起来了。

这火焰，

把黑暗的世界，

变成光明

永远光明！”

北大底何学渠也这样地自白了。

他是提倡文字革命底生力军

籍贯是安徽桐城

这自白更使法官们眼花而头昏！

八

“囚笼关不住我底爱

铁枷锁不住我底情

我底心好似一只鸽子

自由地向遥远的天空飞去

又自由地飞返它底故里

什么三从呀！

什么四德呀！

什么温顺、贞操呀！

千年来束缚着女子底灵魂的东西

现在已经送进了古物陈列馆！

我们女子也是人

并不是别人底玩艺儿。”

女高师底李毓英如是说。

“家庭好似一个千斤重的担子

压在身上

使你喘不了气！

摔掉了这个重担吧

我们要做个自由的人！

社会底自由的人！”

    燕大的赵仕光说。

“儿子不是完债的，

应该是讨借的。

我底父亲对儿子底我所负的责任

犹如我底祖父对我父亲

应尽的责任一样！

没有绝对的孝底义务！

可是幼小者却是人类前进底主人

为父亲底一代所不可避免的重责

培植与灌溉

保护小花小草

这个责任永远是园丁的”

    北大底周植仁说。

“法律是保护有权位的人的

    是保护有钱的人们的

不是为弱小平民而产生的

反而是欺压平民的！

断章取义

欺压老百姓

这种法律我们撕碎了它吧！”

    黄驭球说了。

“劳动不是下贱而是光荣

劳动者不是奴隶，而是创造世界的主人！

我们要求学，

我们也要劳动、工作，

不劳动的人不应有饭吃！

这时代已显现在眼前！”

    张雨霖也说了。

我们是正义的

我们底行动是大公无私的

我们底奋斗是坚强不屈的！

任何横暴也阻不住青年底热血底奔流

你们想用手段压迫青年

反对爱国行动，

你们错了！”

    向日晖说。

“我们为了祖国，

为了人类底爱，

去赴汤蹈火吧

去光荣牺牲吧！”

    俞心石说。

这声音沉毅而有力

好似一只燕子

轻轻一展翅

就飞到了遥远的地方

上下飞荡给人们欣赏

燕子啊

你底姿式太美丽了！

青年之群这时都发出了他底怒吼

周国桢：（一个共产主义底信仰者）

  “我们要实现各尽所能

  各取所需的共产的世界。”

徐  亮：（一个工人底同情者）

  “成千成万的工人

处在活地狱中

看不到太阳，

吃不饱

鞭子还是不断地

在他们身上乱抽！”

范无我：（周国桢、徐亮底同志，他们都是工学会底会员）

“所有权，所有权我们要重新估价了！”

叶  健：（一个反抗政府最激烈的学生）

“统治者底罪恶

也够多了吧！

他们底身上手上，

涂满了平民底血！”

黄一平：（一个悲观者）

   “朋友们！你们

不要把社会底悲剧

当做喜剧地看过了！”

人们都在扮演着悲剧呀！

骆元度：（追求自由的人）

    “自由啊！

你是一个火炬

永远不熄灭的

照着人类底火炬！

人们有了你

才有了生路！

我要拿起锄头斧子

去唤醒自由

把敌人底鲜血滴进自由的圣水里

敲进人类底灵魂呀。”

李  诚：（一个被旧式婚姻迫害的人）

    “不自由的婚姻呀！

真比带着枷锁而生活

还要痛苦一万倍！”

谢  璧：（一个女诗人）

    “爱呀，美呀，花呀，海呀！

人生幸福生活底源泉呀！”

张国权：（一个苏俄的崇拜者）

    “过着数千年来的

不合理的生活，

退化的生活，

而毫不觉得什么的人哟！

你们看吧！睁开眼睛看吧！

红旗飘扬的国家的人民

已把奴隶底枷锁斩断了

已把阶级底囚笼打破了！”

吴道一：（一个耶稣信徒）

    “我们应该赞美呀！

那些牺牲了一切

背着十字架

跟主耶稣而生活着的人们呀！”

黄凌云：（一个无政府主义者）

   “我憧憬那—强权无政府的世界呀！

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

真正自由幸福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才是永远在前进着的世界！”

不致被腐蚀被凝固。

许君直：(一个人道主义者)

“将人不当人地

如牛马一样地驱使、迫害、践踏，

       这时代早该过去了！”

       彭  超：（一个反对贞操的女生）

           “贞节牌坊底下

       埋着多少虚伪与苦痛！

       怨恨与悲哀呀！”

       钱大同：（一个反对文言的战士）

            “让我们底脑筋清醒一下吧！

       把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

       一起扔在茅厕里吧！

       卢  信：（一个前进的思想家）

            “甘心屈服呢？

       还是抬起头来

       吐出那挹闷在胸中的鸟气呢？

       我们底路

       第一是革命，第二是革命

       第三也是革命！

世界上本来是没有路的

因为走的人多就成了路了。”

马惠远：（一个马克思底信徒，北大旁读生）

     “干吧！是时候了！

联合工农群众干吧！

把统治阶级打倒呀，

把封建势力消灭呀，

把被压迫的人们解放呀！

建设一个理想的国家，理想的世界

是时候了！

我们要记得：

人类向上生活底创造，

靠着物质底力量呀！

匡齐民：（激昂地作了结论）

    “法官们呀！

今日的世界

有我们

就没有你们！

正义与罪恶

是不能两立的！

真理永远不会饶恕你们的。

我们为了挽救祖国

只有革命一条路可走！

我们将要为消灭我们底敌人

奋斗到最后一滴血！”

这时法庭中

汹涌着口号声！

由熊一鸣领头高呼：

“中国是中国人的中国！”

“打倒帝国主义！”

“收回山东权利！”

“惩办卖国贼曹陆章！”

“取消二十一条！”

“拒绝巴黎合约签字！”

口号底声响

振破了屋瓦。

口号声停止了，

黎明的的的底歌声

又雄壮地在空中震荡着。

三十二个青年

每个青年底眼珠是血红的

每个人都吐出了他心中++积的吼声！

法庭底墙壁屋柱在抖颤，

法官们底心在发抖。

它们感觉到

威力已失了灵

再也压不住青年们底热血沸腾

带着尴尬的脸孔

它们悄悄地溜之大吉了。

第六章     前面一个红太阳

一    罢课宣言发出了

在五月五日的清晨，

全市大中小学罢课的通知

已发遍了全城底学堂：

政府不接受我们底要求

我们三十二个英勇的同学不释放

我们只有加紧团结，继续抵抗。

罢课的宣言发出了

要复仇好好把握今朝

要奋斗就从今日开端

我们爱国的意志坚如铁硬如钢

任何力量也不能阻挡！

怕流血的只有屈服投降

怕牺牲的哪能杀上战场？

罢课的宣言发出了！

这是青年奋斗底武装！

铜城铁壁的堡垒！

刺杀敌人的刀枪！

罢课的宣言发出了！

这是热血青年底吼声

这是五千年的睡狮底吼声

这吼声如雷震如山崩

这吼声如云涌如电光！

赤手空拳的青年们

没有别的杀敌武器

只这罢课宣言

有如海誓山盟

不到敌人屈服的时候

任何牺牲也要一肩承当。

二.  白热的斗争

这罢课的武器

已发挥了高度的力量，

五月八日的那一天，

已把三十二个爱国青年释放。

胜利的欢声腾起了，

在每一个光荣的学堂。

热烈的同学之群，

把各校的同学迎接回去

迎接战士归来

各校都举行了祝庆，

庆祝这青年们空前的荣光！

但——这初步的胜利

青年们并不认为满足，

我们奋斗的目的

还是前途渺茫！

巴黎和会代表仍未撤回，

卖国三罪人

并未一一加以惩创。

我们革命的武器

并不能因此放下，

我们奋斗的精神，

更要特别奋扬！

再接再厉，

奋斗到底，

学生总会发出了号召；

宣传讲演

继续行动

各校队伍出动了街头。

反对巴黎和会

反对政府签字

这声浪涌起了在北京城

每一个人民都感到了敌忾同仇！

昏顽的政府，

好似赶到了墙下的狗，

起了无情的反噬。

认定逮捕演讲的人

可以把爱国青年压制。

成群爱国健儿

于是又被拘捕，

当作了罪犯，

禁住在北大法科的教室。

青年们爱国的忠诚

    有如燃烧着的烈火。

青年们杀敌的意志

有如千锤百炼的钢铁。

青年们如潮水般地

    一队一队涌现了在街头。

演讲的怒号

    一声一声响澈了入云霄！

前仆后继地厮杀！

好似到了枪林弹雨的战场

一百个讲演者被魔鬼捉去了，

马上又有一千个健儿補上！

成群的青年送进了法科教室

法科教室已不能容纳。

爱国的高潮，

    已经到了极度！

白热的斗争，

    真使大众钦服！

无限的同情，

    已在人群中表现！

激越的文电

    已从全国人民团体中发出！

支撑青年底行动，

揭发政府底恶毒，

眼看这运动已如火如荼

在增长在继续。

北京各界人民

表现了热烈的心意

赠送的慰劳品，

    堆满在法科教室，满坑满谷。

三   各地   

卫明简在武汉出现了。

武昌的高等师范的青年赶来了。

为了冲出校门，与校警起了冲突，

同学们的鲜血

流洒在校门前。

李硕望在长辛店出现了

长辛店的工人们起来了。

他们利用了罢工的武器，

展开了白热的战斗！

张邦范在唐山出现了

他把唐山的工人组织起来，

指挥战斗，

做了争取胜利的实际力量。

徐友鹤在上海出现了，

他联合了上海工商界，

用罢工罢市

做了争取胜利的最后的力量。

北大校长蔡元培，

忽然宣告辞职了。

“杀吾马者道中儿，

民六劳止，迄可小休”

迷语似的电报，

从不知名的远方飞来，

（全稿至此中断）

：此前写有提纲如下：

“三  各地

  四  杀吾马者……

  五  政府降服  胜利

  六  太阳出现 ”

此诗写于1958年前，由孙俍工先生第三子孙长祝教授据手稿整理抄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