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玛格丽特：她的科幻小说比《弗兰肯斯坦》还早150年

科学史话

武夷山

（发表于《科技日报》2019年4月12日）

    世界公认的第一部科学幻想小说是年仅20岁的英国小说家玛丽·葛德文·雪莱1818年创作的《弗兰肯斯坦》，但也有人争辩说，另一位英国女性创作的一部作品才是世上第一部科幻小说，该作品至少属于“前科幻”。这就是玛格丽特·卡文迪什公爵夫人发表于1666年的《燃烧的世界》。

    这部小说不好分类，它既是幻想作品，也是浪漫故事和冒险故事，甚至有自传的成分。小说描写的是另一个世界中的一个乌托邦王国，只有经由北极才能去往这个王国。一位年轻女性进入了这个由各种会讲话的动物组成的王国，成为那里的女皇。后来，她又带着部队向自己原来生活的世界——艾思飞王国发动攻击。她的部队拥有由“鱼人”拖曳着前行的潜水艇，“鸟人”则能够从空中向敌人投掷“火石”，打得艾思飞王国的队伍溃不成军。小说探讨了科学、性别、权力等主题，还考察了想象与理性之间的关系，哲学与幻想之间的关系。

    这部小说不是独立发表的，而是作为玛格丽特的另一部严肃著作《实验哲学观》的附录。她的丈夫威廉·卡文迪什公爵（他当过剑桥大学的校长，卡文迪什实验室就是用他的捐款兴建的）对此小说很欣赏，还创作了一首十四行诗来赞颂妻子的想象力。

    洛克、牛顿、伏尔泰、康德……这些来自启蒙时代的名字许多人都耳熟能详。在男性学者占主导的同时，也有一些女性以微妙的方式参与并影响了那个时代，玛格丽特就是其中之一。英国著名传记作家理查德·霍姆斯2010年在《卫报》发表了题为“皇家学会遗漏了的几位女科学家”的文章，文中举的第一个例子便是玛格丽特。虽是女性学者，她的性格却充满了叛逆、雄心勃勃和直言不讳，令当时的许多人（尤其是男性科学家）不爽。

    在17世纪的英国，女性地位甚为低下，比如，女作家若发表作品，一般只能用笔名，不能用真名，但是玛格丽特打破常规，发表作品就用真名。玛格丽特属于那个时代中的另类，她拥有广博的学识，行为大胆，被起了个绰号叫“疯马吉”（马吉是玛格丽特的昵称）。1667年，她参加了英国皇家学会的一次学术会议，是史上首位被允许参加皇家学会活动的女性。她与当时的一些著名学者如英国哲学家托马斯·霍布斯、法国哲学家和数学家勒内·笛卡尔以及英国化学家罗伯特·波义耳有一定的交往，并敢于批评其观点。她被认为是动物权利的代言人，是最早反对将动物作为实验对象的学者之一。从玛格丽特的作品来看，我们可以认为她是哲学家、诗人、科学家、小说家和戏剧家。她发表了十几部原创著作，如果连修订本都算上，她总共发表了21部作品。

    玛格丽特强烈主张男女平等。她在写给读者的一封回信中说：女性的智力可以与男性比肩，因此，女性可以像男性一样轻松的学习。她认为，智力是先天的，而学习是后天的，在她那个时代，男性有更多的受教育机会和学习机会，才显得比女性强。

    1653年，她发表了《诗歌与幻想》，这是一部由诗歌、信函和散文组成的集子。该书涉及的主题包括：自然哲学、原子、人格化的自然、宏观世界与微观世界、其他世界、死亡、战争、狩猎、爱情、荣誉、声名等等。1664年，她又发表了《210封社交信函》一书。这二百多封信仿佛是由许多位真实的女性人物写就的，其实是玛格丽特一个人的作品。信件的主题、形式和长度各异，主题涉及婚姻、战争、政治、科学、文学经典等。

    在玛格丽特十分活跃的年代里，皇家学会的不少会员非常讨厌她，有人说她是“疯狂、自负、可笑的女人”，但也有个别会员十分欣赏她。例如，皇家学会秘书长、有“植物解剖学之父”称号的Nehemiah Grew就认真阅读玛格丽特的作品，认为这些作品有价值。随着女权运动的兴起，对玛格丽特感兴趣的学者越来越多。1957年，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玛格丽特的第一部传记。迄今，研究玛格丽特的著作已超过10本，最新一部是牛津大学出版社纽约分社2018年出版的《秩序井然的宇宙：玛格丽特·卡文迪什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