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

2018年5月，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推出了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克洛弗德公共政策学院的高级讲师、外交政策学者安德鲁·B·肯尼迪的新作，THE CONFLICTED SUPERPOWER：Americas Collaboration with China and India in Global Innovation（《困扰的超级大国：全球创新背景下美国与中国及印度的合作》），这是“美国—东亚关系丛书”中的一种。该书分析了20年来美国的政策制定过程，以帮助读者理解美国对于全球创新、研究与开发的姿态为何不大自在。

安德鲁先生长期研究中国和印度，2011年，他发表过《毛和尼赫鲁的国际追求》一书。现在这本新著则专门考察了创新全球化，尤其是美国和中印两个大国如何在高技术领域互动与过招。他认为，创新越来越与合作密不可分。现代化的交通、信息、通信技术设施促进了观念、人员和投资的跨境流动（中国和印度对美国的人才贡献尤其突出），但是，政治因素可以遏制所有这些交往。他考察了影响着高技能移民准入、外国留学生签证发放和研发服务离岸外包的若干公共政策。

本书除了“引言”和“结论”外，共分为5章。在第一章“全球创新的兴起”中，他对脑力和研发投资的跨国流动作了定量分析，并观察到：美国高校中出生于国外的大学生数量不断增加，期刊论文中的国际合著论文不断增多，跨国公司在海外建立的实验室越来越多，等等。在第二章“创新领导力和备受争议的开放性”中，他将美国高技术界（缩写为HTC）视为一个特殊的利益群体，这个群体拥有工商界之翼和学术界之翼，这样可对美国的对外开放程度忽高忽低作出合理的解释。总体上说，HTC是支持开放的；而美国的工会组织和一些公民群体则认为，开放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因此在不同程度上抵制开放。后面三章（“旋转门：高技能劳动力”“打开的门：外国留学生”和“基本上打开的门：全球研发活动”），他分别用三个案例——移民、留学生签证和离岸研发外包——来检验其假说。他分析道，美国面向高技能工作者的H-1B工作签证批准量在2004年之前呈增加之势，后来由于国内一些公民群体的强烈抗议，H-1B工作签证批准量又缩减了。至于面向外国留学生的F-1签证政策，美国多年来没有什么变化，此类签证越发越多。“9·11”恐袭事件之后，F-1签证发放量略有减少。对于在外国留学生签证发放方面重新确立开放政策，HTC的学术界之翼几乎没有反对意见。HTC的工商界之翼在挫败反对研发离岸外包的提案方面做得也还算成功。总体上看，公民群体在维护其立场诉求方面的意志比工会组织要坚定。肯尼迪的结论是，美国面对全球创新的相关政策摇摆不定，主要是国内政治斗争的结果，而并非政府缺乏一致性的战略。

作者还根据其2017年的研究项目，试图回答在特朗普总统离任后，美国的反移民狂热是否会消退，从而导致美国与中国和印度的更多合作。他的回答是：未见分晓。

作者贯穿全书的思想是，创新确实在全球化。美国目前在相关立法上的修修补补，主要是由国内矛盾的尖锐程度驱动的，而并非由多数百姓的看法驱动的。那么，美国的未来竞争力就令人担忧了。为完成此书，他对美中印三国的政府、企业界、工会组织与公民群体的72位代表性人物进行了深入访谈。全书用数据和事例说话，支撑以众多图表，但叙述的流畅性并未受损。除了大量脚注外，单是参考文献清单就长达34页，显示出作者的学术功力。

在中美贸易争端走势悬而未决的当口，这本书的问世确实是“非常必要而且十分及时的”。

《中国科学报》 (2018-07-06 第6版 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