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自然环境恶劣的地方，单是人类的水源供给就已经非常困难，植树绿化更是难上加难。干旱导致沙漠化不断加剧，当地的经济发展也因此严重受限。环境与贫困的恶性循环，致使当地人民不仅生活水平低下，就连基本的生存条件也在不断恶化。

“环境无国界”

一个名叫高见邦雄的日本人，极力想改变这种现状。他有着黝黑的面庞、亲切的笑容、不高的个子，从外观看简直和黄土高原上的普通农民如出一辙。他是“绿色地球网络”的创始人之一。该组织是日本的国际性民间组织，宗旨是“环境无国界”，秉承着共同保护地球环境的梦想，积极开展跨国环保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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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91年开始，高见先生就频繁到访中国，从此与中国结缘。他看到中国的经济虽在飞速发展，环境却屡遭破坏，于是下定决心用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点改变。“绿色地球网络”成立后，高见先生和中国共同确立的开展植树治沙的地点，正是大同。

跃跃欲试的高见先生及其他创始人都对大同的项目报以巨大期望。他们为筹集初始运作资金而积极奔走，很快筹来10万元人民币的启动资金，风风火火地行动起来，期待着大同过几年就能绿满山川。

“只有傻子才会坚持”

愿望美好，现实却狠狠地给他们泼了冷水。第一年大同浑源县西留乡的项目失败了。其后，1994年春，他又集中资金投入到大同县徐瞳乡，在1200亩地上种了6万棵杏树。两年后，因为野兔啃食和蚜虫影响，杏树地全军覆没，他们再次遭遇了失败。

比种树失败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当地人的不配合。由于中日历史文化遗留问题，当地人对由日本人创建的民间组织深表怀疑，甚至有民众联合抵制。再加上自然环境恶劣、种树项目屡屡失败，大家都灰心丧气了。

“大家都觉得很伤心，丧失了信心，最聪明的人就最先脱离了。然后最傻的、跑得最慢的人就留下来了。最早第一年来的五个人，最后只剩下我一个。”高见先生曾这样和记者说到当年的困境。他说只有傻子才会在这样的现状下坚持，称自己是最傻的人。

尽管如此，他却并没有放弃，没有和其他“聪明人”一样知难而退。高见邦雄心想，有困难就该克服，有决心就能成事，那就做个有恒心的傻子吧！

共同流汗，科学治沙

深知当地人对日感情不好，高见先生没有退缩。他积极和孩子打成一片，并在植树现场和当地人一起劳作，共同流汗，渐渐地拉近和民众的距离。“共同流汗是崇高的，抵达植树现场时素不相识，植树归来在住处就变得十分亲密。”正如高见先生所说，他们在烈日下共同留下的汗水成为了友谊的纽带，也渐渐打消了隔膜和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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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当地民众的关系虽然在逐渐改进，但是想让贫困地区民众投身绿色事业，却没那么容易。高见先生意识到，要提高植树治沙的积极性，首先要让当地人看到希望，感受到实际的成果。他把目标分为长期、中期和短期目标。例如，植树造林的根本目的是防止水土流失和土地沙漠化，这项努力没有几十年是难以见到成效的，这是长期目标。而种植果树，往往四五年就会看到成果，农民能较快地取得经济收益，这是中期目标。而短时间就能见效的，例如打井解决饮水困难、建造小学校完善当地教育设施等，更能让民众积极投入。于是，他将长中短期目标的项目结合起来共同实施，总算让植树事业阻力大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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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植树治沙也颇费心力。高见先生自己并不是植树方面的专家，为此，他找来了中日两国水资源、土壤和植物方面的专家进行指导，引进高效的植树技术与方法。功夫不负有心人，树木成活率不断提高，经济种植林的推广，也为大同地区的脱贫事业做出了贡献。

一个“傻子”26年的坚持

每年，高见邦雄带领专家和志愿者前往大同，在那里一呆就是三四个月。而且，这一坚持，就是26年。高见先生曾说自己是个“傻子”，然而这个自称“傻子”的人，却是真正具有远见卓识的高人。愚公般的坚持，取得了显著的成果。截止去年，大同市周边的中日友好环境林已有200多处，绿化面积超过1万公顷，共种植1900万余株树木。当地的自然环境得到极大改善，农民的收入也大幅提高。据统计，浑源县吴城乡的农民通过种植杏，收入比种植谷子、荞麦大大增长，效益好的地方增加了10倍的收入，最少的也增加了四五倍，人均收入翻了三倍多。

这26年来，他不断奔走的中国的农村，使得各地的中日友好环境林项目都顺利运转；他带领日本的工会及企业CSR等志愿者到中国植树；在当地农村小学开展附属果园项目以帮助地方脱贫；日本大使与中国大使等名人陆续来到现场视察并提供各项支持……不在大同的日子，高见先生则奔走在中日各地，努力募集资金、募集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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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20多年来，他也曾犹豫过是否要放弃。尤其是2011年东京大地震时，他深知日本国内灾区的援助工作也需要他，纠结是否要放弃中国的绿化事业。考虑到自己年届高龄，体力精力对于救灾已经有些吃力，加上中国的种植事业已经坚持20多年，他还想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他硬是坚持下来了。

“傻子”的“高见”

高见邦雄的老师对他说，“如果你不是彻头彻尾的傻瓜，你根本做不了这个事情。”但是，正是这样长年累月的坚持，他做的事业才显得更有意义，取得的成果才更加值得称颂。“你要想成为傻瓜，就必须把自己的欲望先抛弃。”高见先生非常明白，自己的努力不一定能有成效，也不一定能取得值得骄傲的回报。他没有觊觎名誉，没有奢望经济回报，只是希望自己用好不容易筹到的钱种的树，能够长得枝繁叶茂，让土地重现绿色。

几十年的坚持，高见先生不仅在黄土高原上收获了一片片绿色，也收获了他和中国人民之间深厚的友谊。在大同，老百姓都亲切地叫他“老高”，如同老友般亲切交谈、共同劳作。环境和经济发展的良性循环已经形成、成绩斐然的今天，还有谁会说他的坚持是个傻子的行为呢？

2016年，中国日本友好协会授予高见邦雄“中日友好使者”称号，感谢他几十年如一日为中国的绿化和扶贫事业尽心尽力，表彰他取得的卓越成就。如今，他依然是那个看上去淳朴的人，依然奔走在这份绿色征程上。这个“傻子”才是当之无愧的高人！

文图/中日双语杂志 《聴く中国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