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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研究的设计学视角 王炼 武夷山 发表于《情报理论与实践》2007年第3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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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从跨学科的视角看情报研究对情报学理论和实践有着积极的意义,而设计学就是诸多视角之一。本文从方法论的高度讨论了情报学和设计学的联系和交叉,从理论基础、研究流程和任务特点三个方面探讨了从设计学视角看情报研究的可能性,并就信息构建这个实例进行了说明。文章最后指出,借鉴设计学理念和方法不仅能丰富情报研究方法,也能促进情报学平衡发展。 关键词:情报学;方法论;设计;信息构建 Abstract: It has been always beneficial for the studies of information science to draw perspectives from other disciplines, one of which is design science. This paper discusses methodologically the connections and overlay between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design science. Information architecture is illustrated as a case study. It points out at the end that the methods of information study would be enriched and the development of information science is well-balanced if we borrow and use the concepts and methods of design science. Keywords: information science; methodology; design; information architecture 近十年来,情报学与其他基础学科之间不断地交叉、分化和融合,产生出许多新思想、新概念、新技术和新理论,孕育和产生了一系列新的研究领域[1]。然而,情报学与其他学科的交叉或向其他学的科借鉴大多发生在某具体方法层次,或者局限于情报学的某个分支[2]。如何从方法论的层次获得来自其他学科的启迪却鲜有研究人员涉足。如果能够从情报学的理论基础层面发现情报学与其他学科领域的联系,就可能为拓展情报学研究视角、丰富情报学研究工具打开新的窗户。本文认为,设计学就是这样一个例子,无论是在建筑设计、工程设计还是一般意义上的设计领域,其方法与程序都相当成熟,对于情报学的借鉴空间很大。 1 情报学与设计科学的渊源 设计科学又称为设计方法论或设计哲学,在中文中“设计”一词原意是设下计谋,现已转意为根据一定的要求对某项工作预先制订方案和图样。在英文中,一种说法认为与设计对应的“design”一词出自拉丁文“制造出”(designare)一词[3]。另一种说法认为“design”来自于十五六世纪的法语中两个不同的词,“dessein”是指合目的性的计划,而“dessin”是指艺术中的设计。词源分析表明,设计体现了艺术性和功能性的统一。在实践当中,以大工业的发展为界,十八世纪之前的设计活动属于“艺术设计”,偏重于艺术表现;十九世纪后的属于“工程设计”,偏重于技术构造;现代设计则是艺术与技术的结合,在明确的意向目标或功能定位的前提下,用艺术、技术和工程等手段组织各种资源来筹划,以期实现意向目标或功能[4]。设计的含义很广,包括改造或者创造,发明新事物的思维,拟定或改造计划,安排活动等内容,像工序设计、产品设计、环境设计和课程设计等都属于设计[5]。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司马贺(或西蒙)指出:凡是以将现存情形改变成向往情形为目标而构想行动方案的人都在搞设计;生产物质性人工物的智力活动与为病人开药方或为公司制订新销售计划或为国家制定社会福利政策等这些智力活动并无根本不同[6]。 从学科分类的角度看,目前较普遍的学科分类方式是把所有学科分成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与人文学科三大类。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之分,是按研究对象分的;社会科学与人文学科之分,又主要是按学科中量化研究手段的应用程度和学科规范程度分的。显然,这种分法不太能令人满意。国外有的学者则别开生面,提出另一种三分法:形式科学、解释性科学和设计科学。形式科学,如哲学和数学,是谈不上什么实证研究的。解释性科学主要指自然科学和一部分社会科学学科(如经济学)。设计科学包括工程学、医学、管理学、现代心理疗法,等等。如果采用经济学诺贝尔奖得主司马贺的说法,解释性科学重在描述(Description),设计科学重在施策(Prescription)[7]。显然,传统学科分类下,隶属于管理学大类的情报学也是广泛意义下的设计科学。 实际上,已经有情报学专家对此做过类似的表述。2005年普赖斯奖得主Howard D White称,情报工作正在从Glut(原意是“丰富”、“充斥”)走向Gist(要点、精华)。前者指过滤,从大量文献中挑选最感兴趣的。比如,科研人员怎样挑选读什么,不读什么。这部分内容可称之为信息寻求的社会心理学,White称之为“情报博采学”(Eclectics)。后者关涉文本,指的是制作关于综述、浓缩和标引的图式(Schemes),将信息压缩得更短,将很多东西放在很少的载体内,尤其是用图形而不是文字来说话,可称之为“情报提要学”(Synoptics)。情报博采学将人定义为一束兴趣和问题,情报提要学将文献定义为一束对人之兴趣的满足和对问题的解答。所谓情报工程的任务就是实现这两者之间的适配[8]。由此可见,如果将情报学的任务看成一种工程,那么情报研究就有理由借鉴工程设计的理念了。 2 情报研究的设计学视角 2.1 理论基础 从认识论的高度看,情报学与设计学存在共同之处。其中,英国科学哲学家卡尔•波普尔(K.Popper)提出的“三个世界”的理论对这两个学科的基础理论构建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英国著名情报学家布鲁克斯(B.C. Brookes)将波普尔这一具有世界影响的理论引入图书馆学、情报学,提出了著名的“情报认知理论”。布鲁克斯认为波普尔提出的“世界三”实际上就是由语言、艺术、科学、技术等所有被人类储存起来或传播到地球各地的人工产物所记录下来的人类精神产物组成的客观知识世界,情报科学的理论任务可归结为研究“世界二”与“世界三”的相互作用,在可能的范围内描述和解释这一相互作用,帮助组织知识(而不仅仅是文献)以便人们更有效地利用知识。布鲁克斯的这一论断为图书馆学和情报科学活动提供了理论根据。联机公共检索目录(OPAC)的早期倡导者、提出基于非相关文献的知识发现方法的斯旺森(D R.Swanson)提出将波普尔的知识客观增长理论(即世界三理论)作为图书馆学的理论基础,尤其是作为设计情报检索系统的一般认识论基础[9]。我国情报学专家梁战平曾撰文讨论情报学研究中的若干基础性论题。在谈到情报学核心概念情报与信息的关系与区别时,他借鉴了“三个世界”的理论,提出了信息、知识、情报之间存在四种关系:并列关系、转化关系、包含关系、层次关系[10]。 巧合的是,在设计学的基础理论领域,在澳大利亚Edith Cowan大学做博士后研究的T. Love提出了设计理论的“元理论”结构,同样,他参考了波普尔的“三个世界”理论,认为任何设计理论都必须与物质世界和主观世界保持一致,而理论和概念是一种抽象(即“世界三”中的实体),这些抽象之间是一种相互依赖的层级关系,而处于底层的是对现实的直接理解,每个人通过各自的感观获得信息。同时,他还称理论的检验标准不应该只限于设计领域,各个学科的相关理论都应该借鉴[11]。 2.2 研究流程 从过程角度看,设计学和情报研究很相似。设计从立意、构思到表达,是一个技术主体的意识逐渐外化的过程,立意还只是一个概念或意图;构思则把这个概念或意图具体化,有了细节;表达则使用媒介替代物来展示技术主体的思考结果。这个过程具有多回路反馈的特征,开始的媒介替代物可能只是草稿纸上乱七八糟的数字和线条,到后来成为一个完整的技术方案、精美的图纸和模型。T. Love提出的设计理论的元理论结构(Meta-theoretical Structure for Design Theory)包含十个层次:(1)现实的直接理解;(2)目标的描述;(3)设计要素的行为;(4)选择机制;(5)设计方法;(6)设计过程结构;(7)关于设计者和合作的内在过程的理论;(8)一般设计理论;(9)设计理论和事物理论的认识论;(10)设计的本体论。其中层次2和层次3与目标事物有关,层次4至层次7与设计过程有关,而层次8至层次10是一般哲学问题[11]。 情报研究是通过对已知信息整理、加工和处理,从而形成新的信息、情报和知识的过程。情报研究的过程包括规划定向、信息收集、加工整序、分析预测、情报产品的形成、情报产品传播与利用。尽管与设计的流程并非完全对应,但是基本的思路一致,规划定向就是一个立意的过程,信息收集、加工整序、分析预测对应于设计流程中的构思,而产品的形成及其传播利用过程相当于设计的最后一个环节表达。同样,现实当中两种流程一般都包括反馈机制,即情报研究产品或者设计作品的传播或表达情况反过来影响在此环节之前的流程。 2.3 任务特点 前面提到,设计科学重在施策(Prescription)。设计是解决问题的一种特殊方式,是受限制的解题过程。建筑设计是在一系列限制(约束)下,寻求最佳解。这些约束包括经济的、社会的、人性化的、精神的、美学的、环境的等等。工程技术设计寻求结果的优化:最适宜性,即费用最少,经济、社会、人文效益最优;最协调性,即与自然协调、与人协调、与周围环境协调。设计追求的是满足人类的需要,并不是最好的技术解答或经济解答[5]。同样,情报学也存在类似的特点。 与此相对应的是,情报学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提供决策咨询,这同样是一个“开药方”的过程。为政府行政管理提供的政策建议,能提高决策的科学性和准确性;为科学研究活动提供的发展方向引导,能产生明显的时间效益和成本效益;为企业经营发展提供的策略和措施,能给企业带来近期和长远的效益。这种决策咨询过程也受到种种条件的约束,例如政策、学科、市场等等。一般情况下,情报研究的成果并不是针对现实问题的唯一最优解,而往往是以多种方案的形式供用户参考。 3 信息构建——一个实例 信息构建(Information Architecture,简称IA)是一个近年来备受关注的热点问题,国内外情报学界对这一新领域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研究热情,ASIS&T自2000开始至今已经连续7年举办了IA峰会(2007年3月将在美国内华达州举行第8届会议)[12],国内有关信息构建的研究始于2001年,之后中国国防科技信息学会和中国科学技术情报学会举办过几届有关信息构建的研讨会。从目前普遍较为认同的观点看,信息构建是一个综合的研究领域,涉及到的相关学科和内容有信息组织、信息检索、个体感知、空间设计、图形工具、视觉设计、界面设计、人机交互等等内容,它拓宽了情报学的传统研究范围,开阔了情报研究人员的视野,给情报学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使情报学焕发了新的生命力[13]。 虽然当前信息构建研究领域活跃着许多情报学背景的专家,但是信息构建本身却是一名建筑师提出的。1976年,时任美国建筑师协会全国会议主席的建筑师Richard Wurman将“The architecture of information”作为该年会的主题,提出了Information Architecture这个词语。Wurman以建筑师独特的视角关注信息的收集、组织和表示问题,并在满足使用者需求这一相同点上,将信息的收集、整理、表达和提供与建筑师建造建筑物所要解决的问题相比较,将它们视为一种服务于特定目标的建筑设计工作。 信息构建借鉴了情报学的基本原理和方法,并凭借其源于建筑学的独特优势为情报学研究带来了重要突破,开辟了新的研究领域。在此基础上,已经有研究人员对信息构建对情报学的影响做了进一步的研究,例如信息构建与知识映射、信息构建与认知检索、信息构建与知识服务等[14]。 4 结语 情报学要取得新的发展,除了需要努力完善本领域自有的研究理论和方法之外,打开视野积极发现与其他学科领域的联系,从而获得有意义的借鉴也是一条捷径。不管是在理论层面还是在实践层面,情报学与设计学存在着诸多的联系和交叉,从设计学视角看情报研究会对丰富情报研究方法起到一定的启发作用。 长时期以来,情报学是技术驱动的,技术方法至上的观点很有市场,特别是随着近年来计算机技术和互联网的迅猛发展,部分研究者专注于情报研究领域中新的技术的应用,甚至认为只要运用了最先进的技术就能获得最好的研究成果。实际上并非如此。情报学自诞生之日起即以更好地满足用户的信息需求为目标,强调信息的可理解性和信息传递的有效性。从信息到情报不仅是一个技术过程,也是一个艺术过程。好的工程设计一定是充分体现了科学要素与人文要素两方面,体现了技术与艺术的统一。引入设计学理念,将有利于今后情报学更平衡地发展。 参考文献 [1] 梁战平。论情报学研究[J].中国信息导报,2003(1):12-15 编者注:发表于《情报理论与实践》2007年第3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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